苍天有眼,他果真就被几个孩子连拉带拽拉走了。我关上窗,外头再一次响起孩子们的欢呼声和掌声。
第二天一早,林二老爷为大夫人准备满满一桌早点:红枣粥、芸豆卷、水煎包子、煎粘团、炸油饼、梅花腐乳、自家腌的酱黄瓜酱萝卜、熏鱼干蒸豆腐。
芸豆卷是外头买来的,陈皮略带苦味,蜂蜜用糖水代替做的,只是面发得松软。大夫人吃了半个,林二夫人问如何,大夫人笑着说:“不如我的小果儿做得好。”
林大夫人一口咬定芸豆卷都一个味道,大夫人又罗列几项我做的芸豆卷的好处,把林恒、林芯说馋了,央着要吃。
我岂能白挨大夫人夸,便顺着应承下来,做一回芸豆卷。
林府东西一概都有,唯独少了蜂蜜,知道我要外出买蜂蜜,一时林恒说房中需要添纸,一时林芯说要买针线。
林家两兄弟要赶往临县,找林家大房所出,时任奉节县令的大哥林肖孟商讨为林大老爷修葺阴宅一事。
大夫人担心我一个女子上街不方便,于是林二老爷便让温冲陪着我们。温冲必定给林恒、林芯吃了什么迷魂散,两个小孩十分粘他,这样的提议,他们自然高兴。
温冲是个合格的钱袋子,但凡两个侄子侄女要的东西,他只回答一个字:买。
从街头一路买到街尾,买到车室里快要装不下。
我怀抱着小罐野蜂蜜,眼见着车室里的东西越来越多。经过小杏园,林恒林芯两兄妹一下要了三十个煎粘团和二十个青团子。温冲在外牵马,车室里林芯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拿着新鲜出炉的煎粘团吃得满嘴是油。
林恒则像是个小和尚,不停念叨着:“吹凉再吃、小心噎着、妹妹慢些。”
我咬下一口热乎乎的煎粘团,小杏园的粘团还是原味的味道,从来没有变过。
“姐姐,你喜欢粘团吗?”林芯的嘴塞得满满,还不忘说话。
看着她塞得像小蛤蟆的嘴巴,我笑着点了点头。
林恒却道:“这是姑姑,不是姐姐,妹妹这样喊,不合礼数。”
“我偏喊她姐姐,哥哥你比老先生还啰嗦。”林芯吐了吐舌头,调皮又可爱。林恒无奈地摇头,替妹妹抹去嘴角边的葱末,他拿自己这个妹妹一点办法也没有。林家兄长宠妹妹大概是祖传的。
在车室里呆久了,人容易犯困。两个小孩一路逛、一路吃、一路笑,超过粘团后没多久,依靠着彼此在车里睡着了。
温冲掀起车帘看了一眼,对我做出噤声的手势,而后马车的速度缓缓加快,驶出马膝街,往城外的方向去。
亭上有位年轻白衣公子,抱着亭柱呼呼大睡,温冲停好车马,上前照着那位公子屁股就是一脚。
白衣公子瞬间警醒,握紧拳头朝温冲喉头要害去,温冲夺步一闪,反手擒住他的胳膊。白衣公子左掌挥去,右手胳膊轻松脱出,两人交手十几招,难分上下。
白衣公子呵呵笑道:“好你个温敬元,瞧不起我陆东楼?手上放什么油!真功夫拿出来!”
“不是瞧得起瞧不起的事。你新婚不久,我一拳下去打歪咯,拆到你陆家的老祠堂,你那新婚媳妇不得找我算账?”温冲挑眉道。
“休要提她,一提她我就腰疼。”陆东楼抱拳求饶,眼神扫过马车,步子已迈到帘子前,“这车里是——。”
温冲勒住他脖颈儿,把人往后拖,冷峻道:“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