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娘脸色一白,忙道:“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彩蝶她娘没了,回去送她娘入土。我又大字不识一个,苏姑娘她是识字会写的人,我不找她帮着清写册子给周姑姑,难道找你?你会写字?”
姚杏花嘴一撇,说:“大娘别袒护着她,说不定自己不落好。”
柳大娘急了眼,语调也高起来:“我两只眼睛盯着她连茅房都没上,她是孙悟空投胎转世啊?还能出窍分身去把金线藏起来?”
“能庇护唐三藏西天取真经,那孙悟空的本事大了去,怕是大娘你看不透。监守自盗的事,从前不是没有。”春兰说话还没完,姚杏花插了一句:“可不是么,贼怎么会说自己是贼,脑门上没写“贼”字!”
春兰使了个眼色,小桃当即指着杏花鼻子骂:“春兰姐姐正说话,你闭紧嘴巴!”
“管他丢了,还是吞了。井里、房梁、屋檐上头,把梨香院里里外外搜个遍,不信找不到。”春兰顿了顿,扫视着几位大娘婶子,“怎么?要我亲自动手搜么?”
“哪敢劳姑娘,我们几个老货去搜,里里外外给您搜清楚!”赵婶子道。
五少爷送的笔还压在箱子下,若是搜院,我的屋子首当其冲。
此时露怯,无疑是引火自焚。
我随着她们回到梨香院中,纷纷的脚步之下,檐上积雪“轰”地坠下一大块,摔了个四分五裂。
小桃一脸嫌弃,搓着双手说:“这可真冷,春兰姐。”
几位大娘等着春兰发号施令,我夺几步上前,深深施礼,说了句:“谢谢春兰姐姐。”
“你谢我什么?”春兰回过身来,厚重的衣裳丝毫不能遮掩她行动下的玲珑。
我微微一笑:“春兰姐姐主张搜院是为了在人前还我公道清白,姐姐用心良苦,我怎么能不谢?”
“我要不搜还真对不起你的谢。”
春兰的眼神深得像要穿过我双眼,面上隐含着笑,“金线找不找得到是后话,眼皮子浅薄的贱蹄子,今天休想躲。”
院里顿然响起阵阵强烈的咳嗽声。
春兰眉梢高抬,将脸一扬问:“院里还有人呢?”
柳大娘忙回:“春兰姑娘,有个孩子病了,我给她歇天工。厨房不缺这双手,把各主子的饭菜咳脏是大罪过。”
“嗯,是这个道理。真病就歇着,没得让人说嘴我们温府苛待下人。”
“哪啊!春兰姐姐,这人天天病病歪歪,说话有气无力,跟蔫了的茄子一样。谁知道她是真病还是假病。以前她是官家的小姐,吃香的喝辣的,娇贵着呢。”
姚杏花说罢,春兰问了句:“有这回事?”
赵婶子道出月华是海洲官奴的来历,春兰面色立刻变得不好看:“罪臣之家穿金戴银、锦衣玉食养出的小姐,心眼是比一般人多。我看就从她那搜起。”
小桃会错意,要亲自去搜,春兰呵住她:“急什么,赶着投胎?没听见屋子里在咳嗽?要是把病气带回园子,担心夫人剥你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