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想想,会不会是拿回来的路上掉了?”月华把篓里的东西又翻了一遍,还是没收获。
“不会!小月姐姐你看,金线和其他的线捆在一起,要掉全部掉了才对。”小环百爪挠心似的,不停搓着双手:“这篓东西是那个春兰姑娘让芸香送的。二夫人喜欢牡丹,要在食罩上绣牡丹,而且非要按照描的花样绣。”
整捆线从月华手里掉下,她忙俯身捡起:“是她!那我们非要找出来不可!因果,你快来一起找啊。”
“为什么突然要绣牡丹,春兰姑娘有说吗?”我问。
小环道:“赵婶子问过芸香,芸香说是因为春兰自作主张惹恼二夫人,让三夫人在老太太面前威风了一把。二夫人不是嫌茶烫就是嫌她脂粉味重,预备的点心不香,总之哪哪不顺眼,不让她到身边伺候。春兰才想出这个办法。”
月华轻咳一声,眼里泪光闪闪:“她要真有心自己绣就是,何必打发人来送东西,假手于人。”
我有点意外,这句话是从月华嘴里说出来的。带着明显的讽刺之意,完全不是她的风格。
我又问小环:“芸香这话在哪里说的?”
“厨房。”
“周围有什么人?”
小环摇摇头道:“小姐我没留神。”
“你们不用找了,已这样还没找到,再找百回也是徒劳。”篓子边缘有几处指盖大小的污渍,我抹了抹,在鼻下闻过,不像是卤水等物,倒像是肉上的油脂。烹调过的肉脂势必会留下其他配料的味道,而这油脂色白,味道单一,显然是触碰生肉后留下的。
若是普通的油脂,在厨房做事的每一个人都有嫌疑。而能够沾染上生肉油脂的,唯独是负责各夫人饭菜的大娘婶子们。
碰过油腻的生肉再来盗取金线定会清洗双手,清洗后篓子上还能留下的污渍,所碰的肉必是极其油腻的……
到底是什么肉……
温府厨房连灶火点灭亦记薄得清清楚楚,大小事皆有规定。
四夫人常年茹素、大夫人每逢初一十五必吃斋念佛,赵婶子等人对荤素食材过手尤为小心,若是碰过生肉,是不能再为大夫人和四夫人备膳的。
今个正是初一,或许一问便知,但该如何寻到由头问得滴水不漏呢?
在旁的月华、小环见我一言不发,两双眼睛跟着往篓上看。
屋里顿时静悄悄的,能听见的唯有彼此的呼吸声。
“这么油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我自语着。
月华顿了一刻,似乎明白我心中所想,靠在小环耳朵说了几句话。
小环仰起脸想了半响,还是摇摇头:“没什么奇怪的,大家做各自的事。我和玉梅在准备给大夫人院里送的素贡,老太太差人来送话,叫割块鹿腿片好,还要用铁签子穿了送过去。我和玉梅弄得好好地,李大娘非要她去洗签子,就剩我一个人忙得头发晕。那铁签子又长又细,得用猪网油擦过、润过才能用,猪网油的味儿太大,玉梅要跟我换着做,李大娘骂了她老子娘,叫我把贡食带去偏间备,后来芸香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