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下灯火通明,借着灯光看去,瓷碗里的粥参杂许多脏物,甚至还有指腹大的泥块,好好的粥硬是糟践了。月华用筷子细心拨着,尽量把泥沙分到一处。
我不禁皱眉:“谁干的?”
“不打紧,一把沙子而已,撇一撇还能吃。”月华柔声道。
“能吃什么。撒在面上勉强撇撇还能吃,如此拌在饭里,你挑到明年也吃不到一口没泥的饭。”月华忙对我摆手,指了指厨房的位置,示意我小声些。
想必是姚杏花干的好事。
“又是她。看你和我走得近些,变着花样为难你。”
她放下碗,道:“不要为我生气——”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明明是她受人欺负,还想出言宽慰我,话未说完肚子先咕噜咕噜打起鼓,羞得脸蛋腾得通红。
我心中无奈,拉着她的手将人拔起:“近来小环总说我长了不少肉,你来帮我吃些饭菜,助我早日修炼成楚宫细腰,不许推三阻四。”
月华福了福身,笑道:“那我恭敬不如从命。”
我们三人有说有笑地吃了顿开心饭。
隔日送膳皆用上食罩,赵婶子还将食罩烤过火,保温效果更好。各院夫人为不削温老太太的面子,自有嘉奖。几位年轻媳妇虚遛马屁拍得赵婶子是前仰后合。还有一桩令她快活的事:芸香绘声绘色地描述了春兰如何将事推卸在小红头上,二夫人又是如何说她聪明过头。
赵婶子听了拍手叫好,说这叫现世报。几件事愣把活阎王笑成年画人。
到中午取饭,柳大娘有心,早把提篮留在灶旁,上头还罩着食罩,我与小环相视一笑,共同提回房。
拐角过来见月华站在门外,怀抱着做食罩留下的料子,泣声连连。
我快步上去,从她手中抽出料面一抖,整匹光滑细密的面料上有五六个窟窿眼,四散分布,全是用尖锐物捅破的。
“是我没看好你的衣料,幸而她剪的不是洞,用藏针法缝上,外面绝对看不出来。”月华神情沮丧,垂着头道。
我心中的火直往上冒。
昨吃完饭,月华主动提意要为我缝制冬衣。她手上伤还未好全,本想拒绝,转念一番,不愿她总觉得亏欠于我,况且赵婶子当众人面给的,料姚杏花不敢怎样,就答应了她的请求。
谁知道,天下真有一路蠢到头的人。
这个姚杏花,我忍耐过她,而她得寸进尺,不知消停。
我将房门推开,与小环道:“不用等我,你先吃。”继而转身朝厨房去。
月华把料子一放,紧追在我身后,挥着手道:“因果,你不要冲动,等等我,慢些走,你等等我。”
路上吹风夹雪,我的腿脚极快,月华自然跟不上,走一阵听不见她的喊话。到仓房门外撞见素日与姚杏花影不离身的同伴,我抓住她问:“姚杏花人在哪。”
“在…。”那人被我吓着,缩起脖子抬手指向南边,道:“她和翠柳、阿宁、春喜一块在水榭那扫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