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林郎,顾致林?你是顾致林,对,你说你要娶我的,娶了我,我就是天天看见珣哥哥了!”
男人语调温柔的让人心碎,他试图如往日二十载一般,想抬手整理下妻子鬓边散乱的发丝,可手抬到一半,却是无力地垂下,“对,我娶了你,我们是夫妻了,多好啊……”
他原本清亮的目光,渐渐浑浊,显出几分将死的灰败,他艰难地扭过头,看着顾影阑,“大哥的命,我来偿,是我没能管束好茗儿,教……教她犯下大错,我有罪,但是,影姐儿——”
顾影阑眼眸微动,走到顾琼面前,缓缓蹲下,“二叔父,您说。”
“晚姐儿和逸哥儿,他们毫不知情,莫……莫要迁怒他们!”男人用力握了握她的手腕,终是失了呼吸,像个没有支架的木偶,栽倒了下去。
“二叔父!”顾影阑正要去接,却被一个巨力推开,她一抬头,发现江茗目光凶狠的盯住她,像极了因失去伴侣而疯狂的雌兽。
但顾影阑注意到,她的眼睛,前所未有的清明。
她抱着那个清瘦的,胸口满是血污的男人,声音嘶哑,“顾致林,顾琼,你个傻子!”
随即,她笑了,笑声由低至高,最后,变为癫狂的大笑,“哈哈哈,你是傻子,我是个疯子,傻子爱疯子,哈哈,活该!”
“没事儿,傻子,地狱啊,一点也不冷,因为啊——”那或许是江茗脸上露出的,最温和,最干净的笑意,她拔出插在男人胸口的匕首,缓缓对准自己的心脏处,一点点,一点点推了进去,“有疯子陪着你……”
江茗的嘴角,溢出一丝血迹,她看着满目刺眼的红意,想起了她与顾琼大婚时的场景。
她这一生,都在追逐着顾珣这轮天边明月,却忽略了顾琼给予的人间富贵,俗世风月。
忘记了那个沉默少语,温润内敛的青年,穿着朱红的新郎服,说,“我虽木讷,不解风情,但茗儿既嫁我为妻,我自当尊之敬之爱之护之,富贵与共,死生同衾。”
生共衾,死同眠,我做到了,可你却毫不知情,真是傻透了。——江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