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能共老水云间,
攫欝攫。见长剑覆雪,如见并肩。
如风灯在前,涉深河暗夜。
旧时光岿然不灭。”
都说追不回的时间,就似这覆水难收。
而我,愿涉川而往,纵死,亦不回头!——顾影阑
入夜,萤火流转,本该是静谧的密林之中,却传来整齐划一的步伐声与行军时清脆的口令声。
玄红二色的旗帜之上,一个烫金的梁字仿佛透着撕裂暗夜般的力量。
原来,大梁西伐的主力军,已经行至临淮城附近了。
巘戅戅。临淮仍是大梁境内,因此,士兵们的警戒程度不算太高,再加上近十万军队接连赶了三四天路,早有了些疲惫。
虽说这是大梁明面上的主力军,但也只不过是因为主帅与天子皆在这支军队中,严格说来,真正的精锐部队,早已在半月前,就已经循着帝王的暗喻,驻扎在洛北与徐州。
“将军,前方便是临淮城了,可要令大军入城?”副将名为柳翰,是柳念涛之子。
由于柳念青与君宴皆留守盛京,君氏又让君祁良这个纨绔浪荡子当了主将,帝王为了制衡,便提拔了他上来。
这样说来,他还得感谢良小世子啊!
“不必,就地戒防,扎寨,不得扰民。等明儿一早,自淮江乘船,前往徐州。”君祁良一袭白盔银甲,长枪锋锐,星眸熠熠间,冷肃着一张俊容,倒是有少年将军的风范。
可惜喽,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等到时候真打起仗来呀,这小子怕是会吓得两腿战战,连枪都提不动吧!
柳翰打心眼里看不起君祁良,不过,鉴于出发前,伯父的耳提面命,嘱咐他,对待帝王与世子,皆不能得罪。
“是,不过属下须得问询一下陛下,以免……以免意见相歧。”因此,柳翰打算做一个合格的端水大师。
“嗯。”少年轻瞥过来的一眼,透过冷硬肃然的银盔,透着嘲讽轻蔑之意,这才是世人所熟悉的,世子爷本该保有的肆意轻狂模样,“柳副将似是精通茶艺,可惜了,塞北的风,烈得紧,容不下茶之清柔,是男人,就该浊酒灌喉,心怀烈火不灭!”
他这是在嘲笑柳翰立场不定,摇摆在两方势力之间,难成大器。
“世子谬赞,属下愧不敢当,只是世子……哦不,只是将军莫要忘了,这大梁,姓得是宫,而非君!”柳翰自小被放在柳念青身旁由其亲自教导,十二岁便跟着伯父上了战场,八年来立下军功无数。他虽通世故,处事圆滑,不似一般武将那般莽直,但骨子里仍是存有血性的。
从始自终,柳家都是坚定的保皇派。
而君祁良,出身世族,也是看不惯柳家的种种作派。
毕竟,柳念青未被先帝重用时,不过是当年战王麾下看马的马奴。
奴隶背主,投靠了先帝,才有了柳家如今的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