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郃不以为意摆了摆手,却是笑道,“不妨!我要的便是这般效果!既然众位将军,也能如此猜度我如此昏聩无能,那敌军主将更与我未有相见之缘,我两初次交兵,他莫不是也该这般看我?”
众将这时仿佛被张郃点明,纷纷抬起头来,左右相视,忽而道,“将军莫非示敌以弱?”
张郃这才缓缓继续向营地深处巡视,一步一句道,“我三日来挥霍无度,几乎用尽了城中防守之资,不正是让军心回升,不惧敌威?呵呵……不过,也如诸位所言,我如此急躁表现,何尝不也是演给那敌军主将所观!”
“不过……将军虽示敌以弱,但毕竟我城中所耗乃实,以末将观之,反而助长敌军气焰,反而攻势更加汹涌。末将恐怕……恐怕……适得其反……!”忽而有人骤然插声,道。
张郃看了出言者一眼,点了点头,却依旧是信心满满,砸巴了一下眼睛,若有若无道,“我骄敌心,却同样也是复我军心。如今城中已不足在明日有如此声威,就算众军士觉明日一战,我军虚耗军资难有今日所胜,但要撑过明日,这三天来的积蓄的军心,却也是未尝不可!”
说道此处,张郃诡谲一笑,“若我所料不差,明日,敌军必然大举来攻……不过,诸位莫非忘了,高览将军?”
众将这才恍然大悟,面面相觑半晌,这才纷纷半跪着地,心服口服道,“末将有罪!竟有疑将军之心!还请将军责罚!”
张郃哈哈大笑,慌忙上前,将诸将托起,高声道,“诸位快快请起,快快请起!不知者无罪,方是本将连诸位也瞒过,才至此情也!若诸位也有罪,本将也刚同罚!”
将诸将一一扶称起来,张郃这才脸色微变,肃然道,“我穷尽心思,重新鼓足军心战意,便是为了明日一场血战!要让关羽坚信,我军已经军心势穷,明日,便还需诸位,表演个事穷而狂……让那关羽真正以为,我等乃是回光返照,哈哈!”
“末将必誓死击退贼军!”诸将满脸红光,却也如同那些士卒般,重新有了蓬勃的战意。
“如此……破敌……便该在后日了!”张郃摸了摸下巴,两眼炯炯有神道。
城中存储箭矢不过二十五万支,三日里不停消耗,仅剩下不到两万支箭而已,而所备的滚石檑木更是已经告罄,所以说,明日一战,必然便会成惨烈的城墙争夺。而张郃三日里,竟将满城的守城之资全数挥霍,虽唤回了不少士气,但这代价,却是太过庞大了。
而建立在依托城墙和零星伤亡下而恢复的士气,其实只是一层脆弱的表象,低迷的士气和战斗欲望,一但出现了大规模的伤亡,反而会更反弹的剧烈。比起对方士气如虹,历城惨败留下的伤痕毕竟还未痊愈。
不过,张郃所求的,终究只是,一场迷惑关羽的烟幕弹,甚至不惜用巨大的牺牲,来麻痹掉关羽的谨慎。
事实上,从关羽出历城东进的时候,那层谨慎,便足够让张郃重视,近而早早策划了这一场骗局。
只要明日能扛过一场血腥的洗礼,那么,他便能在敌人最松懈的时候,动致命一击!
张郃是这个时代站在上层的人物,他也有他的傲气,既然不能击败吕布,他便要用另外一种方法,宣扬河北英豪的强大。
假若只是依托泰安来防守,以他的才能,在同样的兵力下,即便有士气上的差距,但险峻的地势和城墙,足可弥补这些差距,张郃有十层的把握,能够击退来犯敌军。
不过,他的目光,却不单单是击退,而是意图将对方一万兵马一口吃下,所以,张郃才甩出了这样的一场赌博。将高览调出城外埋伏等候了近半个月的时间,也正是为了成全他雪耻的机会,若能让高览摘下关羽这个刘备义弟的级,也算聊以安慰吧。
毕竟,高览和张郃一直算是比较亲密的战友……
正所谓才傲天下的人,更越是大胆,张郃看似疯狂的动作,不单单将泰安的命运摆在了悬崖上,同样,也是为了换取最大的利益。自古用兵,实际上,本就是一场赌局,赌的是前程,名誉,未来,甚至,还有生命……
关羽的名声不显,先天上,便让张郃有了小觑之心,虽然因为关羽行军,攻城以后的表现,让他勉强抬高了对方的分量,但终究也只是抬高,张郃,始终不认为关羽能和他放到平等的地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