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叛军还没到,却看见东边一骑拖着身后长长的烟尘,朝自己这边急驰而来。
是探子!
那探子满面全是灰尘,看来一路上也是全急驰,一张锋脸黑乎乎的,就只有眼白和牙齿还白得耀眼。
“禀将军!高句丽突大军偷袭高显,一路烧杀抢掠,我军节节败退,守将请将军援军!”
那汉子喘着大气,那身后那匹不知道跑了多久的马已经口吐白沫,全身的肌肉不规则的抽搐着,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
援军,自己哪里还有什么人马!
辽阳仓促之间也只有一万多人,而公孙恭来的可是三万人!
虽然他一定强拉了不少民夫充作士兵,可是自己并不是曹操,没有那只听之则怕的虎豹骑,没有张锋、吕布那种猛将,能不能守住辽阳还是问题,哪分得出人来去迎击高句丽人?
就在公孙康还在头疼高句丽的突然斜插一杠子时,叛军已经到了。
几百骑在视线中不过是一条短短的黑线,不过显然他们只是先头部队,在看到辽阳后,几百骑就停下了,没有再前进。
公孙康很清楚,他们是在汇合大部队,也许等公孙恭本人亲自一到,这三万人就要起对辽阳的最后的攻击。
而辽阳背后,就是无遮无险的襄平。因此辽阳若失,整个辽东的局势将生根本性的变化。
“传令全军,立即造饭!”
在叛军全部到齐之前,让自己的士卒们吃饱,然后打一场硬仗,就是目前唯一能做的事了。至于高句丽突然袭击玄菟……
没办法,能不能打败公孙恭还是问题,哪还能管他们?
公孙康呆在城楼上不安的走来走去,亲兵送来的饭菜已经凉了,这个时候却没有一点胃口,如果辽东失去了,自己还能有立足之地,就算曹操肯收留自己,也不会太重视一个连自己领地都保不住的小人物吧?
叛军居然也在埋锅造饭,九条看起来象龙卷风一般的烟柱直直的插入天空而去。没有风的日子,连烟升腾得都如此嚣张而直接。
过了一会儿,换防的士卒一个个打着饱嗝,接替了还没吃饭的同伴,很少有人言语,尽管公孙康听不见他们的说话,这个大敌当前的时候没人有闲心聊天。
城楼上已经堆满了大堆的石头和长长的木桩,有些还是新砍伐的,断茬处还有些湿润的嫩绿色。
几十口大锅沿着城墙一字排开,下面的柴禾正烧得哔啵作响,直等叛军一有攻城举动,就会放入油其中煮沸。
公孙康在焦急和不安中说服自己要耐心,可是心里那种不知明天是否还能看到太阳的情绪,明显的不是能如此容易驱走的。他索性令士兵抬来一把椅子,坐上去假寐起来。
辽东在这个季节的天气还是不错的,不冷不热,加上一丝风又没有,一点点的沉闷让公孙康一下觉得倦意慵慵,很快真的睡了过去。
睡梦中突然梦见自己的父亲,又梦见一个头戴雉尾翎,极为高大的人也是在城楼上睡着了,然后被自己的部下捆了起来,并大开城门迎接敌军入城……
“啊!——”吓得大叫起来的公孙康几乎是弹的从椅子里跳了起来,只见一个亲卫一脸惊愕的正在把一条毡子盖在自己身上。
原来是一场梦,公孙康歉意的朝那个亲兵笑笑,示意没事。
梦中的那个人,好象是温候吕布吧。自己人品还行,应该不会跟他有一样的下场吧?
不过,吕布面对的是曹操,而自己面对的,则是那个一心要取自己而代之的亲弟弟。如果自己真的落入了他的手中,也许……就真的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了。
正在城墙上眺望的副将突然叫起来:“将军!叛军过来了!”
公孙康下意识的抓紧了身上的佩剑,加紧几步走到城墙边,那条盖在自己身上的毡子也轻轻的滑落在地,无人理会。
原先看到的那条短线,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一个黑压压的面,而几种不同颜色的旗帜则是在旷野上显得那样孤单,不过上面都绣着“公孙”两个大字。
看来自己这个弟弟显然准备的也并不充分,连旗帜都不能统一起来,看着倒象是哪家后院晾晒的花裤衩一般,公孙康一直紧绷的心情倒是舒畅了不少。
父亲既然也说了把辽东留给自己,也自然有道理的。弟弟他不服,那么……
就跟他拼了!
“全军戒备!”公孙康稍微偏了一下头,跟副将说道。
命令一层层的被传递下去,一叠声的都是那句全军戒备,好象倒是一个人的回声一样。
大锅里的油都倒满了,士兵们喊着号子,光着膀子又把不知何处砍伐的木头堆到城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