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俊大笑道:“细作?那可不是细作。呵呵,瞧这厮的落款……一个心忧大周社稷之人……呵呵呵,这厮还真敢往自己脸上贴金,他只是个朝廷叛贼,却还妄称什么心忧社稷,我呸他一脸,真是个不要脸的狗东西。瞧瞧这一句,这厮居然教训起老夫来了,说什么要老夫‘莫因个人恩怨而祸及大周安危,对事莫对人,需及时应对辽军埋伏’。哈哈哈,竭力要老夫相信他的鬼话。真是笑死人了。”
韩刚翻着白眼道:“说了半天,这是谁写的信啊,元帅好像认识他的样子。”
杨俊笑声未歇,抖着白娟信道:“还能是谁?便是那个大周逆臣林觉呗。这厮好好的三司使不做,要跟梁王父子去当山匪。这时候又窜到辽国来意图搅局。前几日捉了耶律宗元的儿子送给本帅,意图迷惑本帅,想让本帅信任他。本帅当时就在想,他应该是有所图谋。这不,今日果然应验了。原来是要阻止我进军析津府。看来这厮跟辽人早有勾结了。好一个苦肉计,连耶律石的命都不管了,够狠。为了保住析津府,保住皇位,耶律宗元也是够狠。亲儿子都送给林觉当诱饵了。”
韩刚知道林觉是谁,不过对于杨俊说的这些话满头雾水,不知所云。听口气,杨元帅似乎是说这个林觉跟辽人勾结,是个奸贼。但却又将辽国皇子抓了送给杨元帅当人情?这也太混乱了。怎么可能会有这么离奇的事情发生。
但人一旦先入为主之后,会将任何离奇的事情都当成必然。杨俊现在就处于这种状态之中。杨俊先入为主的认为林觉是来搅局的,他一直在思索林觉将耶律石抓住送给自己的动机,开始以为是林觉在羞辱自己,现在却又进入自己的猜测之中,脑补了这离奇的事实出来。但杨俊自己浑然不想这其中的细节和逻辑的偏差,也不去想这当中的种种的不合理,而是真的认为林觉是有所图谋,阻挠自己大军的行动了。
“杨元帅的意思是说,咱们根本不用管这信上的警告?是否应该探查一番。倘若真有伏兵,那可得当心。毕竟……这信上说的有鼻子有眼的。”韩刚道。
“嘿嘿嘿,他要骗人,能不说的有鼻子有眼么?本帅甚至怀疑,为了证明他的话是正确的,他甚至有可能让辽人故意露出马脚,让我们觉得他们有埋伏,从而达到让我们止步于此的目的。析津府的辽国兵将怕是已经吓得尿裤了,得知我大军将兵临城下,知道他们的末日将至,所以便让林觉这厮出面试图让我们生出疑惑。嘿嘿,这等伎俩岂能唬得住本帅。无非便是想争取时间,调集援兵来援救罢了。本帅岂会给他们这个机会。韩刚,探查是要探查的,但是即便发现异样,也无需大惊小怪。辽人能有多少兵马?析津府中只有十几万而已,就算他们全部出动,也不过是十几万罢了。辽人当真要蠢到放弃城池之利出来跟本帅正面交战,那本帅反而求之不得。你即刻回营,整军出发,这厮花言巧语试图蛊惑,在本帅这里都是废话一堆,本帅一个字也不会信他。”
杨俊说着话,将手中的白娟信团成一团投掷于地。
韩刚沉吟道:“元帅,咱们是不是也应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万一真的有埋伏,咱们可不能吃亏。卑职建议……”
杨俊将脸一沉,喝道:“韩刚,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如鼠了?涿州一战便令你畏缩如此么?你就这么点出息?那老夫还怎可将骑兵交到你手上去?老夫都跟你说了,这是他们用的计策。故布疑阵,其目的就是让我们延迟攻击析津府。他们想要拖延时间等待援军,岂能容他们得逞。韩刚,本帅命你于午后申时之前赶到析津府城下,做好扎营准备,不得耽搁。若是逡巡不前,耽搁时机,本帅将严惩不怠。”
韩刚闻言不敢再说任何废话,忙躬身道:“卑职遵命,卑职这便赶回,即刻开拔。”
大军开拔,快速前行。数十万兵马和辎重车辆绵延近十里。前方骑兵开道,中军是十五万步兵主力,再往后便是数千辆辎重车辆。
这条官道因为是是辽国从析津府通向桑干河渡口,用来调运大量兵马物资的重要官道,所以修建的相当的平整宽阔。正是便于平日兵马和物资车辆的调度。此刻却正是大周数十万兵马车辆得以迅速推进的保证。官道宽阔之处可容六车并行,狭窄之处也有丈许。若非是为了绕过此处便布的丘陵山包的地形的话,官道的距离起码要缩短一倍以上。
道路好走,前方骑兵固然迅捷快速,后方的辎重车辆也没有因为道路的崎岖问题而掉队,造成拖后腿的情形。整支兵马基本上保持着前后相聚十里之遥的距离,像一条巨龙,蜿蜒盘旋在丘陵山野之间。
韩刚率领七万骑兵在整支兵马的最前方。骑兵的速度要比后方的步兵和辎重大队快了不知多少,虽然有兵马脱节之嫌,但是为了在申时之前赶到析津府城下,却也顾不得了。所以,很快,七万骑兵和后方中军大队便拉开了七八里的距离。
虽然从杨俊那里得到了明确的指令,要自己不必去在意那林觉送来的警告。但作为作战经验丰富的领军将领,韩刚却也不敢完全的掉以轻心。他不但派出了数百人的探路骑兵队伍,而且也将七万骑兵分为数队,相互间保持间隔距离,保持相互的策应和冲锋阵型。如果一旦遭遇什么情形,可快速做出反应,不至于拥堵不堪,造成混乱。
好消息是,数百骑兵冲在前方,一路上传回的都是好消息。四周山野静悄悄的。暮春时节,山野树木苍翠,山花遍地开放,景象甚是令人惬意。众骑兵策马小跑而行,神情也很轻松,说说笑笑甚是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