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言纷纷点头道:“那要是这么说,倒是绝对有一战之力。教匪们现在已经士气低落,虽然人数不少,但就是一群乌合之众。难道说真的是骑兵到了,魏都头和赵县令他们汇通骑兵反攻了么?”
林觉点头道:“我猜想一定是这样。别的不说,他们难道任凭我们被困在这里,被教匪们绞杀么?之前他们有守城的重责,加之人手不足或许不能轻举妄动。但是骑兵赶到,大军随后就到,我想魏都头和林县令不会坐视我们不管的。而且我估摸着是都虞候亲自赶到了,阳武遇袭,都虞候不可能跟随步军在后赶来,我估计他一定亲自率骑兵赶来了。他更不可能不来救援我的,你们也知道我和都虞候是什么关系。”
众人哪有不知道林大人是都虞候的妹夫这件事的。照林大人这么一分析,倒确实有**分的肯定。都虞候率骑兵赶到阳武,必会第一时间组织反攻。且不说反击剿灭多少教匪,起码他要救出他的妹夫才是。都虞候行事一向都是不管不顾的,他可不管兵马的数量能否匹敌敌手。就算没有城中兵马,他也有可能只率七百骑兵便发动进攻的。
“林大人,那我们岂非很快就可以得救了。教匪估计也不敢逗留太久了,难道他们还敢拖到我大队兵马到来么?骑兵一到,他们应该意识到大队援军将至了,应该会很快撤走才是。”有人欣喜道。
“是啊,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我们可一辈子也不想再来这鬼地方了。期望都虞候能尽快赶走教匪,我们好脱离苦海。”众人纷纷额手称庆,气氛一片欢快。
林觉却皱着眉头显得不太高兴。“诸位,听你们的意思难道便只是在此坐等教匪撤退,然后被救出去是么?”
众人一片愕然,林大人话里有话,难道林大人又有什么主意不成?
“林大人有何想法,跟兄弟们直说了便是。”众人纷纷道。
林觉道:“等待救援?我可丢不起那个人。放教匪逃走?那更是后患无穷之举。这一万教匪退会胙城一带后,今后将还是我们的对手。他们当中的不少人经历此战之后,将会有巨大的提升。下一次交手,将更难对付。除恶务尽,而且机会难得。我们是来平叛的,是来清除青教这颗毒瘤的,可不是仅仅是守住阳武,打退教匪便可以沾沾自喜的。他们想来便来,想走便走?怕是没那么容易。所以我的想法是,我们得截住他们的后路,让他们无法撤退,将他们困在博浪沙一带。彻底歼灭这些教匪。”
“什么?”所有人的嘴巴都张的老大,都能看得见他们喉咙里的小肉丁了。林大人怕不是失心疯了。截住教匪的后路?就凭自己这么点人?林大人是不是膨胀了啊。虽然打了胜仗,戏弄的对手欲仙欲死,但也不至于敢夸这样的海口吧。
“我知道你们怎么想。你们定以为我脑子进水了,以为我的是发疯了。可你们莫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可是博浪沙呢。东西通道只有一条驰道,沙丘荆棘沼泽遍布,这样的地形可不是人多便顶用的。只要堵住东边的出口,教匪们便是风箱里的老鼠,无处可逃。当年张良便是在此驰道上和铁锥客袭击秦皇的车驾,堪称大勇之士。当初他们只有数人,而现在我们有两百人。这些教匪也跟秦皇的大军卫队没法相比,他们只是些乌合之众,古人敢为,我们有什么不敢?”林觉沉声说道。
“可是……”众人嗔目结舌,想反驳,但似乎没有林大人说的那么大义凛然,似乎没法反驳他的话。
“诸位用不着过于担心,我也不是要拿诸位的性命开玩笑。可为则为之,不可为也不勉强,但起码得试一试。我们现在可以动身往东穿插,找寻有利地形,在驰道上设立关卡。只要有合适的地形,一切皆有可能。有句话叫做‘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只要有适合防守的地方,我们这两百人大可堵塞驰道,让他们退无可退。诸位兄弟,你们来打仗为了什么?说为了朝廷尽忠是不错的,但那是大义。我觉得,咱们还是说的直白一些,咱们既然来打仗,当然要立功受奖,加官进爵,名扬天下。你们只需想一想,如果我们做到了,在场的诸位的一场功名富贵是跑不了了,而且将名扬军中,人人敬仰。当然了,我不强求你们,你们愿意跟我大干一场,我自然钦佩且欢迎。你们不愿意,也自可留在这里等救援。毕竟趋利避害乃人之常情。我也不能保证你们跟我去干事便一定能活下来。一切诸位自己决定。就我个人而言,我是一定要这么干的,你们愿不愿意全凭自己决断。”
林觉说着话站起身来,开始整顿盔甲,配上长刀。白冰在旁也默默的整了整盔甲,走过去开始解马缰。
众骑兵面面相觑,他们心里确实很矛盾。这件事太不可思议了,但是林大人所言之事确实有巨大的诱惑力。如果能做到林大所说的,那可真是一场大功名大富贵,想不要都不行。可是这风险有些高,搞不好便丢了命,着实两难。
“小人愿跟林大人去。小人这条命值几个钱?林大人的命那么金贵都不怕,我怕个鸟。富贵险中求,我可不想当一辈子兵卒,我参军便是为了升官发财光宗耀祖,不然我何必来当兵?”一名士兵赫然起身,高声说道。
“小人也愿意跟林大人去。林大人一个读书人都有如此胆魄,我们这些当兵的不就是为了保家卫国杀敌的么?怎地反倒胆小如鼠畏首畏尾?我可丢不起那人。”另一名士兵也大声嚷着站起身来。
这两人的话带有极大的煽动性,或者说是有道德绑架之嫌。而且,原本犹豫不定的人群就需要有人站起来挑头。两人这么一出面,顿时让犹豫中的骑兵坚定了起来。
“我也去,脑袋掉了碗大个疤。怕个鸟。”
“就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况且跟着林大人干事,咱们有什么好怕的?林大人的智谋可高出教匪不知多少。干了。”
众教匪纷纷叫嚷着起身来。更多人的打消了疑虑,或者说是被道德绑架了,不肯事后被人讥笑,不肯被人当做懦夫,也纷纷起身叫道。
十几名骑兵兀自犹豫不决,他们是真不想去,可是这种情形,他们又似乎不得不表态。
林觉给他们解了围。
“咱们还有不少受伤的兄弟,他们是需要留下来的,得有兄弟留下来照顾他们。这也解决了我们的后顾之忧。我看这十几位兄弟便留下来照看伤员。咱们的事若成了,功劳是大伙儿的,你们也同样有功。总得有人冲在前,有人在后面帮着喂马煮饭烧水什么的,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要务。”
林觉的话让这十几人心中羞愧,又感激不尽。林觉这么做自然是不想制造不和谐的气氛。事实上,每多一个人,哪怕是伤兵。只要能坚持作战,便多一分成功的把握。但林觉自重身份,他自己冒险便也罢了,却也并不想逼着人跟自己去冒险。
林觉当然也不是冲动之下头脑发热的举动,而是在博浪沙围杀教匪,比让这些教匪退回胙城更对大局有利,也更有可能一锤定音。这一万多教匪一旦退回胙城,今后大军便要在五县区域和他们激战,也不知拖延多久才能尽数歼灭。所以林觉不肯放他们轻易离开。就算只能歼灭一部分,那也为接下来的剿灭创造了极大的有利局面。
“诸位,既然你们都愿意跟我去冒这个险,那么从现在开始,诸位便抛弃一切杂念,全力去完成此事。我不希望听到有人说出后悔的言语,也不希望你们生出抱怨。如果你们还没准备好,便留在这里,林某不会强求。如果你们已然决定,那么接下来,我的话便是军令。谁要是不遵我的命令,我便以军法惩办。都听明白了么?”林觉低声喝道。
“我等明白,我等愿听林大人号令。”众人齐声道。
“好,那咱们便轻装简从,即刻出发。咱们往东,翻过那几座沙丘,逼近驰道之策,找到有利位置,伺机而动。出发!”林觉大声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