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冲摇头道:“母后,你可知道这康子震是什么人?他可是儿臣正在推行的新法的变法派中的干将。是严正肃和方敦孺举荐了他去杭州全面推行新法的。他在杭州干的也很不错,新法推行的很成功。但是二弟在杭州诸多掣肘,不予配合。他们之间其实早就有了芥蒂了。这绝不是误杀这么简单,也不是您口中所谓街头地痞闲汉的殴斗杀人,背后是有动机有目的的。儿臣索性跟您说明白了,二弟一向反对变法,说了很多过头的话。他不支持儿臣富国强兵的变法倒也罢了,却胆敢仇视甚至破坏变法,杀了变法派的得力干将,这是向新法宣战,向朕宣战,朕岂能容忍?”
卫太后呆呆的瞪着郭冲,轻声道:“那依着皇上的意思,这是要如何处置你二弟呢?”
郭冲皱眉道:“儿臣说了,要查清楚事实再说。”
“倘若真的是你所说的那般呢?你会如何处置他?”卫太后轻声问道。
郭冲皱眉想了想,沉声道:“母后,儿臣是大周之主,天下臣民的皇上,亿万只眼睛瞧着儿臣,儿臣行事不能不考虑到他们的感受。更何况儿臣全力推行新法,现在已经初见成效,富国强兵指日可待。在这个节骨眼上,儿臣不允许任何人去破坏目前的局面,也不能让天下人失望。二弟此次行事太过骄横鲁莽,儿臣倘若包庇他,天下人会对儿臣失望的。所以二臣不能徇私,只能依法而办。母后,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大周江山社稷着想,希望母后能理解儿臣的心。”
卫太后缓缓的站起身来,转过头去。郭冲仰头道:“母后……”
卫太后摆手轻声道:“皇上回去吧,哀家想静一静。”
“母后,你要理解儿臣的心,儿臣要为社稷江山着想啊……”郭冲叫道。
卫太后转过身来,脸上已经满是泪痕。郭冲慌了手脚,忙起身道:“母后,您这是怎么了?”
卫太后流泪道:“皇上的心思,哀家明白。哀家不说再说什么了。哀家从今日起想搬到云台寺去住了。”
“母后,这是……为何?宫里住的好好的,为何要……”
“哀家要终日念佛赎罪,因为哀家没有完成你父皇的遗愿。你父皇临终前对我说,只要我活着,便不能发生兄弟相残的人间惨剧。他说,如果我没能阻止这一切发生,到了泉下便要惩罚我。我已无颜去泉下见先皇,所以我要去寺中求佛赎罪。我死之后必是要下地狱的,你父皇不会饶了我的。”卫太后轻声说道。
郭冲皱眉叫道:“母后,你在说什么啊?哪有什么兄弟相残?二弟做下如此错事,我不能惩罚他么?天下人该怎么看我?新法还如何推行下去?朝廷律法形同虚设么?人人如此?儿臣这个皇上还怎么当?”
卫太后轻声道:“我没有怪你,你做的都对,我只怪我自己没有好好的教养好你二弟,让他惹出了如此大祸。这都怪我。我将太多的心思放在你身上了,小的时候便没有太关注他。可是我能怎么办?当年你七个月便早产了,寒冬腊月,宫里冷的像冰窖,你剩下来还没一只猫儿大,躺在那里气若游丝。宫里的太医说,你活不成了,要我放弃了。可是我不管,你是我的儿子,我不能让你死。我将你抱在怀里,暖了三天三夜,你终于哭出了声。”
卫太后眼中含着泪水,沉浸在当年的情形之中,继续道:“皇上,你知道我听到你的哭声时心里的感受么?我快活的都要疯了。我谢天谢地谢所有的神灵,谢他们保佑了你。你一哭,便算是有了希望了。这之后,你虽依旧瘦弱多病,经常抽搐,好几次都差点回不来了。可是我一直相信你能活。我的儿子绝不会死,我坚信这一点。那时候我只是个小小的妃子,你父皇也不常来看望我,宫里的妃嫔们都笑我,说我想上位想疯了,想母凭子贵,想飞黄腾达。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不想那些,我只想我的儿子活着。就这样,整整半年时间,在我的悉心照料之下,你终于活过来了。我的苦心没有白费。六月初二,对就是那天,你对我笑了。这之前你都是哭的,那天是你第一次笑,对着娘笑了。你这一笑,我知道你没事了,哀家的儿子不会有事了。那天你笑了,我却大哭了一场。哭的肝肠寸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