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倒是坦陈。上月庭训之日,你因此而挨了打,之后你居然还敢如此。你是视家法为无物么?还是说你故意要挑战家法之威?”林柯冷声问道。
林觉笑道:“大哥说的什么话?我怎敢如此?我去望月楼可不是去做什么坏事。上月去了一次挨了打,我没有做解释,因为我无从解释。但事后我觉得必须要解释清楚,以免家主和宅中众人误会我出入烟花之地坏了家族名声。所以我这几日去,便是要望月楼中的人来给我证明的。”
“你在说什么?我们怎么听不懂?”林柯皱眉道。
林觉叹了口气道:“本来我打断明日一早去见家主的,既然几位兄长来问这件事,我便提前跟几位兄长解释清楚。三位兄长稍等,我去拿些东西来你们瞧瞧。”
林觉转身回屋,片刻而回,手中却多了一叠厚厚的纸张。
“这是什么?”林柯皱眉看着林觉递过来的一叠纸张。
“大哥看看便知来龙去脉。”林觉微笑道。
林柯伸手接了过来,旁边的仆役将灯笼伸过来照着,林柯凑着灯光翻看纸张。一连翻看了数张,林柯的面色有些难看,因为他已经大致明白了这些纸张上的内容是要证明什么。
那是一叠**个人按手印画押的口述证明。证明的是二十多天前林觉在西湖救了望月楼红船上的一名落水女子的事实。口述证明的包括经营出租舴艋舟的一名船家,两名在不远处游湖的湖上游客,以及望月楼的妈妈谢丹红和望月楼头牌谢莺莺及两名在场的青楼女子。
后面三两张是当日在大街上林觉和两名青楼女子拉拉扯扯时的目击者的口述,记录的是当时两名女子和林觉的对话,证明林觉是被她们认出是救命恩人而邀请进望月楼喝茶的事实。
所有的口述都有名字画押和按上手印,大周律法中这便是最有效力的证明文件,在公堂上都可作为证据使用。
“当日我和绿舞小虎三人去西湖游玩,在湖心处见到有人落水,于是便救了那落水之人。我并不知道她们是青楼中人,但即便是青楼女子,命还是一样要救的。之后我们并未透露自己是林家人的身份,便上岸离开。孰料那望月楼中人一直希望能报救人之恩,到处打听我的踪迹。那日我本和绿舞一起逛街,恰好被望月楼妈妈谢丹红和兰娘认了出来。那两人不肯放我离开,请我去望月楼中说被救的谢莺莺姑娘要当面道谢。我见在大街上纠缠说话着实不雅,于是便只好跟她们去了望月楼。”林觉缓缓的叙述道。
林柯皱眉道:“既然如此,庭训当日你为何不说出来?却甘愿挨家法严惩?”
林觉微笑道:“大哥,我当时无凭无据无人证明,我说出来了,你们便会相信么?能给我证明的只有我房里的丫鬟绿舞和小虎。他们的话你们会相信么?”
林柯捻须不语。他当然知道,在当日庭训之上,林觉空口无凭的说出这个故事是毫无用处的,那一顿家法是绝对免不了的。房里的丫鬟和小厮的证词根本不足采信。林觉倒是脑子清楚的很。
“受那顿家法我无话可说,因为是我自己被人抓到了把柄罢了。但事后我却要澄清此事,以免让家主和族中众人都认为我是去青楼烟花之地寻欢作乐。所以,这几日时间我频频去望月楼的目的便是要望月楼中的众人给我证明清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为此我还找到了相关的目击证人,这些都是有名有姓之人,你们大可一个个的去问。”
“本来望月楼中的人听到我因此挨了打,希望可以登门替我澄清。但我考虑到她们的身份,未得家主允许,让她们来林家大宅似乎不妥。所以她们写了口述证明。但只要家主愿意,她们随时可上门为我澄清。”
“今天傍晚我确实去了望月楼,我便是去取她们写的这些证明我清白的东西的。拿到这些后,我需要证明自己清白的东西便都全了。我在那里逗留了半个时辰,然后我便回府了。至于你们说的今晚发生在那里的关于张衙内的事情,我根本不知道,因为事情发生的时候我根本不在那里。还是回到家里之后,听林虎告诉我的。我本是要明日一早将这些东西交给家主,证明自己的清白,可几位兄长来了,索性当着兄长们的面说清楚为好。不知几位兄长可听的清清楚楚了?”
林觉平静的侃侃而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自己的心路历程都说的清楚明白。更轻描淡写的将今晚之事推得干干净净。林柯皱眉沉吟着,他没想到这件事居然会有这样的内情。这**张证人的口述直接证明了那日庭训家法处罚的错误,更是将林觉这几天频繁出入望月楼的理由变得合情合理起来。本来在刚才厅中处罚黄长青之事散会之后,兄弟三人越想越恼火,于是一同前来要以前几日林觉出入青楼之事相诘,借机再打一顿林觉出气。但现在,这一切的理由都不成立了。林觉只是去找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而已,他并非是去寻花问柳。
这一切都似乎无懈可击,虽然林柯越发的觉得这是林觉的一场精心的设计。救人之事或许是真的,但今晚的事情林觉一定不是无辜的。只是现在,似乎找不到漏洞。明明知道事情里有猫腻,却狗咬刺猬无从下手,这种感觉很不爽。看着面目平静的林觉,林柯似乎能听到他心里发出的嘲笑声,心中有一种智商被碾压的挫败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