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宁点头道:“是,他看出来了,他从一开始就看出来了,他那时对我那么凶,其实是在警告我,在保护我,因为那个时候云南王对我也有戒心,府中一直有人监视于我,”微微一笑,“后来我对他全盘托出,每每到要传递消息的时候,我都会和他一起商量对策。”
我的声音平静而冷冽,“所以,你传递给陛下的消息一直都是假的,”我想了想,注目于她,蹙眉说,“公主,还有一事,事关重大,求你千万要帮我保密。”
建宁略略变色,严肃道:“你说。”
我认真说道:“常大夫曾替你诊治瘟疫的事情,千万不要对陛下说。”
建宁疑惑问:“为何?”
我小声答:“我推断,常大夫与云南王府必有牵连,早些时候,御医跟陛下提起我的身子,又说很想见见替我调理身子的人,我听陛下说法,感觉他似乎对常大夫十分有兴趣。”
建宁恍然道:“我懂了,三哥想带常大夫入宫,可常大夫又与云南王府,与明世子有所牵连,而云南王府与三哥明摆着水火不容,所以常大夫必然不能入宫,反之,则极有可能会有大灾祸。”
我蹙眉点头,“切记切记,公主千万不能说漏嘴啊!”
建宁低声道:“淼淼放心。我只说是府中帮我从医馆里找了个普通大夫来诊治。”
我垂头忖了一会儿,又道:“还有一事,公主和哥哥必要当心,陛下悄无声息的来到云南王府,真正用意不可能只是来看公主,来视察瘟疫,一定有更重要的原因,之前公主一直传递假的消息给陛下。陛下英明,他必能查出不实之处,到时公主是陛下的亲妹妹,大概无事,可是哥哥就会十分危险。”
建宁的脸色在刹那变得煞白,忙抓住我的手腕,急道:“那该如何是好?”
我徐徐道:“公主先别急,好在这几日陛下因为刺杀一事弄得焦头烂额,还未尝有空子核查公主所说的消息,我又受了重伤,想来也还能再拖陛下几天,趁着这几天,公主和哥哥一定要赶紧想好应对之策。”
建宁沉默着低下头去,幽微的傍晚日影投在她脑后脖颈上,愈见肌肤的透亮,如雪色一般,几绺细碎的鬓发从墨黑的桃花髻缝隙中轻散下来,耳边坠着的一支镶金流苏花钿步摇上粼粼垂下的一长串绞了紫色珍珠和琉璃瑾的线条,华丽精致。
菊香斟了一盏雨前龙井进来递到建宁面前,笑意盈盈道:“公主请用。”
茶香袅袅扑面而来,有着沁人心脾的温热芳香,建宁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不再继续言语方才的话题,神色间带着些许的无奈,“刚刚进来时听到淼淼在说李煜的诗?”
我“哦”了一声,心里有点恻然,静了半晌,才道:“是,李煜的《相见欢》,刚说到上阙的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公主就进来了。”一面说,一面轻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