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企弓眉头一皱,低声骂道,“蠢货。”
这个萧达林猎户出身,虽天生神力,却没有糸统地练过武术,哪里会是杨再兴的对手?
“啊!”
一声短促的惨叫,萧达林翻身落马。
杨再兴抖了抖枪杆上的血珠子,用厉电般的目光逼视着数千契丹军,沉声喝道,“一个契丹狗子不够杀。还是十个一起上吧。”
左企弓把牙咬得咯咯作响。从来只有我们契丹勇士欺负宋人,什么时候见过宋人欺负契丹勇士!这个宋人太狂妄了。既然你自己要挑十个,那就别怪我以多欺少!
左企弓当即命令十个亲卫一齐向前。在左企弓看来,杨再兴再神勇,面对十个契丹铁卫,也只能败退回寨。左企弓不敢奢望杀死杨再兴,只求杀退杨再兴,以提升契丹骑军的士气。
十个亲卫都是悍不畏死的百战之士,为了杀死这个骁勇绝伦的宋人,只见十匹战马围着杨再兴盘旋来去,十件长短兵器此起彼落,一齐向着杨再兴招呼。
可惜的是,十件兵器也比不上一杆丈八铁枪。
一柄长刀当先劈到,杨再兴大枪一抖,拔开长刀,顺势刺翻了长刀的主人。同时手腕较力,大枪作棍,一个横扫,二个契丹亲卫从马上横飞出去。一个伏身,让过头上马刀,枪杆后戳,撞碎一个契丹亲卫的胸甲。大枪如弓,一缩一弹,枪尖又刺穿一个勇士的咽喉。
十一匹战马盘旋当地,激起阵阵尘烟,遮蔽了观战双方的视线。只能听见兵器碰撞声,契丹语的喝骂声,杨再兴的怒吼声,一声接一声的惨叫声。
忽然惨叫声停了下来。双方将士屏息静气,等待尘埃落定。无论是左企弓还是毕进,全都紧张得不敢呼吸。
终于,尘土落下,杨再兴端坐马背,平端大枪,浑身是血,宛若杀神。杨再兴周围,十个契丹铁卫伏尸地下,无一幸存。
“杨无敌!杨无敌!”三千护民军精锐全都疯了。抱犊寨墙上观战的百姓也全都疯了。不管男女老少,全都扯着嗓子,声嘶力竭地呐喊。一些老者边喊边流泪。
“杨无敌!杨无敌!”
宋朝立国百余年,一直被契丹人骑在头上。澶渊之战后,两国虽然签了所谓的和平盟约,但辽国的小股部队从来没有停止打草谷。
每到秋高马肥,辽骑就会骑着快马,举着马刀闯进河北西路烧杀抢掠。可以这么说,靠近宋辽边境的宋人,家家都和契丹有血海深仇。这既是宣和年间伐辽河北健儿踊跃参加敢战士的原因,也是岳飞不派更熟悉地形的萧山前来真定府的原因。
宣和北伐,十数万河北健儿血洒白沟河,却也让河北父老对契丹又恨又怕。衰弱到极点的契丹依然能够压制宋军,更让一些人绝望。金人入寇不过数年,契丹入寇却已百余年。在河北父老看来,契丹人比金人还要可怕。
毕进用弓弩兵射杀数百契丹人,依然不能让河北父老激动。毕竟宋人弓弩向来强大,一直是契丹的苦主。但河北父老渴望的是能近战杀败契丹人的猛将。
杨再兴的出现满足了河北父老百余年的渴望。大汉精锐也不过一汉抵五胡。杨无敌却能以一抵十。有这样的猛将,契丹人不过是土鸡瓦犬。
和河北父老的疯狂相对应的,则是数千契丹人的低沉士气。面对匹马单枪的杨再兴,前排的契丹士兵愣是不敢直视。
左企弓喃喃说道,“怎么可能?天下怎么可能有这样的猛士?”
不能怪左企弓吃惊。要知道人力有时而穷。所谓的万人敌并不是真能以一抵万,只是能率领一支精兵斩将夺旗,或者在追逐战中以一抵数十。若真是被几个百战之士围在圈中,很多万人敌都要栽。就像左企弓以二千骑兵杀散了十几万宋军,也素称幽燕万人敌,但若是被五个宋军精锐围住,死的肯定是左企弓。
刘麟这时已包扎好鼻子,走到左企弓身边,含糊不清地说道,“左将军,杨再兴神勇天生,不能再和他斗将了。我军人多,莫若一涌而上。”
左企弓狠狠地瞪了刘麟一眼,破口骂道,“就是你个蠢货搞砸了这一切。好端端的两军对决,非要玩什么斗将!结果惹出了这个杀神。小子,打仗不是靠人数的。如今我军士气全无,上前邀战必败无疑。为今之计,只能暂时退军十里,安营扎寨,来日再战。”
刘麟被左企弓骂得心头火起,正要对骂,忽听契丹士兵惊恐地喊道,“杨无敌杀过来了。”
刘麟左企弓抬头一望,不由面色大变。
杨再兴真的一人一马一枪,旋风般杀向了契丹军阵。当然,若真是杨再兴一个人,刘左二人肯定不会害怕。但可怕的在杨再兴的身后,不知何时,抱犊寨的大门已经大开,毕进的三千精锐也已经分成两部,让出了一个数丈宽的通道。三千黑甲精骑在一个独眼大汉的率领下,正怒潮一般杀了下来。
杨再兴离契丹军阵已不过百步之遥。而独眼大汉领着百余名精骑,离杨再兴也不过百步之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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