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内斯特王国的北方边境,萨里昂一如既往的开始了一天的忙碌。从黎明开始,各种川流不息的人群,车队便陆陆续续的从城镇的南北两个大门进进出出。城中的商铺也都早早的开了门,开始了一天的劳作,俨然一片繁荣的景象。作为和北方蛮族势力相邻的城镇,萨里昂可以说是王国通往北方的大门。几乎所有和蛮族进行交易的商队路线几乎都要经过这里,这些商队从南方运出酒,布匹等交易品,和蛮族交换皮毛,精铁等物,以此来赚取丰厚的利润。作为北方蛮族和四大王国最大的交易中转站,商业城镇萨里昂可以说富得流油,这里处处都是机会,遍地都是黄金。每天,从大陆各个地方带着梦想,过来淘金的人络绎不绝,其中不乏矮人,哥布林,兽人等亚人种。大量的流动人口带来的,除了经济上的繁荣,还有就是治安上的不稳定。所以这里的犯罪组织也是整个王国最猖狂的,据说王国最大的杀手组织“渡鸦”的大本营就在这里。
在萨里昂中央一条大道贯通南北,而随着这条大道,整个城镇被自然而然的分成了东区和西区。东区是商铺和仓库的集中地,西区则是为旅行者们提供各类服务的地方,各种旅店、酒馆和妓院充斥其中。这里也是整个城镇治安最差的地方,阴暗的小道里经常发现尸体,每天都有输得精光的赌鬼被当做奴隶卖到蛮族去。在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混的人,没有一个人敢说自己的手是干净的,如果有足够的钱的话,这些人甚至连自己的灵魂都能出卖。
在西区某个铁匠铺的屋子里,清晨的阳光洒落,照到了一个正在熟睡的孩子的脸上,他叫赛尔。小赛尔曾是一个混迹在西区的孤儿,今年只有七岁,可能是营养不良的缘故,他瘦弱的身躯和同龄人比起来显得要小一些,他的长相普通,可以说是那种扔到人堆就找不出来的那种长相,唯一出众的就是拥有一双灵动的大眼睛。赛尔全名赛尔德格里斯*德*科西罗,据说祖上曾是声名显赫的贵族,科西罗这个姓氏甚至可以追溯到几百年前。但是再一次夺嫡中站错队后,其家族便开始没落,一代不如一代。到了他爷爷这一代,家族的领地被没收,他的爷爷无奈只能带着家族仅剩的一些资产到萨里昂经商,试图在这里找到东山再起的机会。然而天不遂人愿,家中的生意仅仅够勉强维持他们的生活。到了他父亲掌管家族的时候,生意倒是稍有起色,只可惜有一次他父亲所带领的商队被野蛮人袭击。刚刚有起色的家族生意根本付不出巨额的赎金,自此他便在没有见过他的父亲,那一年小赛尔只有两岁。而他的母亲在此后一边照顾着小赛尔,一边在城里的酒馆里打工,终于在他五岁的时候因为一场大病而离开了他。自此小赛尔就变成了一个人,无依无靠。而他的家族留给他的,除了那一长串名字外就没有其他的了。其实小赛尔看似悲惨的生活,在这个地方只是冰山一角。和他类似的孤儿,在这个小小的街区就要有八、九个。这些无依无靠自食其力的可怜孤儿,被大家称为“大街上的孩子”。
一个五岁的孩子,在这个鱼龙混杂的西区讨生活并不容易。因为他实在太小了,无法承担各种体力劳动,没有一个地方愿意招收他这样的学徒或是伙计。所以赛尔为了活下去,为了填饱肚子,只能和大多数的孤儿一样,选择了一个并不光彩的生计--扒窃。这个城镇人流量极大,每天大街上来来往往的各种人群中,总有一些大大咧咧的家伙,所以他们总能找到下手的目标,尤其是那些绿皮肤的兽人最好对付。虽然他们力大无比,但是感官上却要迟钝很多,就算不小心被发现了,他们那魁梧的身躯也无法再混乱的人群中追上体型瘦小的赛尔。即使是这样,他也不是能每餐都吃到那最廉价的黑面包。就这样,两年过去了,弱小的赛尔在他的童年的记忆中留下最深印象的,便是恐慌一一饥饿时的恐慌和被追逐的恐慌。而他学到的,除了像狸猫一样敏捷的身手外,便是强大的观察力,和对危险的敏锐直觉。因为他很明白,有些人和有些势力是绝对不能招惹的,如果他一旦向某些人的钱包伸出了手,后果很可能就是自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而变成老城那边垃圾堆里面的一部分。在这个灰色地带里,这种事情他见过太多太多。那些野蛮的佣兵或者地痞流氓才不会跟你讲什么法律,他们只会用自己的刀子讲话。他记得有一次,他的一个同龄的孩子,在中央大道偷了一个钱袋。之后发现里面不是银色的第纳尔,而是一整袋帝国发行的金币,当时把另外几个孩子羡慕的要死,但之后那个孩子便失踪了,事发后的第三天,那个孩子被吊死在镇子西区的一个旗杆上,身体已经残破不堪,很明显,那个可怜的小家伙死前受过非人的折磨。自此以后,小赛尔在偷盗的时候极为小心,也养成了他在做任何事前都要仔细观察的良好习惯。
然而现在,小赛尔终于不用再担心自己那有上顿没下顿的生活了。因为就在前几天,他正式成为了一个铁匠铺的学徒工。铁匠铺的主人是一个老瘸子,是几年前搬到这里的,具体这个铁匠铺是什么时候开的,并没有人留意过。在小赛尔的记忆中,似乎打自己记事的时候就有这家店。店主的名字叫什么,似乎没有人知道,这么多年来周围的邻居都叫他老瘸子。而老瘸子本人似乎也不太在乎这个略带嘲笑性的称呼。
其实小赛尔在成为学徒工的这件事上,还是有一些戏剧性的。
那是几天前的一个黄昏,小赛尔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寻找他的目标。他已经两天没有正式吃什么东西了,此时的他饿的头昏眼花。在走到了那家铁匠铺前,他停下了,看着一个老铁匠在火炉前叮叮当当的打铁器,只见那老铁匠抡起浑圆的胳膊,在一个长刀样的铁条上不停的敲打着。敲打之中仿佛蕴含有一种特别的节奏,一切那么自然,又那么好听。而在店铺前面的货架上摆满了各种铁质的商品。突然间,小赛尔趁着老铁匠不注意抄起了一把菜刀就跑,因为他记得,这种已经做成成品的铁器是能够换一点面包的,而且他还记得,这家店的主人是一个瘸子,瘸子通常是跑不快的,而以他现在的状态,如果跑到大街上扒窃被人发现的话,恐怕跑不了多远就会被抓住,然后自己恐怕就真的要完蛋了。小赛尔刚拿起东西一转身便被发现了,老铁匠一声大喝后一瘸一拐的冲了出来,一边挥舞着铁锤,一边大喊停下。小赛尔心想我才不是傻子呢,真要停下被你那个锤子来一下,半条小命都要没了。就这样两个人一个在前面跑,一个在后面追。跑了五分钟后,小赛尔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甩掉老瘸子。自己加速快跑几步,那个老家伙也就快几步,自己稍微放慢一点脚步,他也便慢了下来。两个人的中间始终保持着一个固定的距离。这个发现让赛尔郁闷不已,如果自己跑不过一个瘸子的话,以后哪还有脸在这块地盘里混啊。而且看看他那打铁的锤子,如果被这个瘸子追上,自己恐怕小命就交代了。想到这里他突然间使出浑身的力气,飞快的转过了几个街角,跑进了一个街区,在这里地形复杂,也是小赛尔逃跑时经常绕进来的一个地点之一,凭借着他那小巧灵活的身形,加上窄窄的胡同,几下就可以绕没影了。绕出这几个胡同后他飞快的跑上了一个二楼,然后冲着前面的一个旗杆一跳,像一只灵活的猴子一样,抓着旗杆从三米多高的地方滑下。一口气做完这些,小赛尔终于一屁股坐在地上,站不起来了。
‘这下终于甩掉他了吧,真是难缠。’由于饥饿,赛尔累的有点脱力,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还要想办法把这个换成吃的。’赛尔无奈的看了看收获,不知道能换到什么,能有一口剩饭就好了。
“笨蛋,这只是个半成品,刃都没打好,不过是一个破铁片罢了,这个破玩意儿你要能换到一口黑面包,我都跟你姓。”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