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盘谋划了超过八十年、前后五代人参与,由三代人主持的大局,这项计划的知情者却极少。到现在为止,完全知晓整个计划来龙去脉的,其实只有两个人,除了潜伏镇北关的那兀之外,也就只有图罗才知道个中的全部过程了。就连木桑、岱钦这样位居高位的重臣,对这个计划也是全然不知。
视线回到那兀的小屋,他收回自己的思绪,目光凌厉而威严的扫视过面前的三十人,缓缓开口道:“诸位,我们都与晋元人有着不可解的深仇大恨。我们身上流淌的,是高贵的大德库亚人的鲜血,下贱的晋元人绝对无法与我们相提并论!镇北关,作为晋元人消磨我大德库亚无数骁勇将士的绞肉机的历史,即将一去不复返了!我们都将是这一重大事件的亲历者和见证者!现在,到了我们为汗国出力的时候了!那日松!”
那日松沉稳地踏前一步,沉声道:“在!“
那兀的目光一一扫过最前列的十人身上,随即目光又沉声道:“加上你,再带上第一排九人,立即前方关门处,打开城门后,挥舞三下火烛,一短三长,即为接应暗号。想必现在城外大军已经准备好了!”
“诺!”那日松简短地答应一声,招呼起和他站在一排的九人,默默向外走去。
“乌力徳!”
“在!”
“第二排十人,暂以你为首,前往粮库,只等城门传出火光,就立即点燃粮库!”
“诺!”
乌力徳同样简练的答应一声,带走第二排人出去了。
“其余十人,由我亲自带领,什么都不要问,现在,随我出发!”那兀招呼一声,最后十人默不作声的跟在他身后,循着夜色摸出去,他们前去的方向,赫然正是刘义亥的住所。
……
那日松一行十人,向着城门方向走去,当然是东北方向的城门。
此时时间已经过了子时,之前下了一个多时辰的大雨已经停止。但是雨后的朦胧感仍然存在,天空的乌云成功阻拦了月散发出它微不足道的一点点光芒,加上白天毕竟战斗过了一场,此时整个镇北关内,除了分头行动的那日松他们三十人之外,竟然没有一个别人。
百年过去,镇北关还是镇北关。但是当年防内御外的策略已经悄然转变成了防内虚外,对于外来的敌人来说,这里仍然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天堑;然而对于内部某些心怀不轨的人来说,走在深夜的镇北关甚至比自家的后花园散步还要轻松愉快。
远远地,那日松一行抵达了城门口的值班室,这里有专门负责打开大门的机关,同样也有那日松他们遇到的第一波真正的守军。考虑到镇北关复杂的地势,城门处也只有这么一波守军而已,其余的都在瞭望塔或者敌楼上,只是显然,只要城门一开,他们将不会起到什么作用——惊慌失措而且失去地利的一千人对抗志在必得的六千德库亚铁骑,后果是可以预料的。
“哎,这不是小文吗?这么晚了还不睡啊?”迎面一名卫兵老远就看见了那日松一干人,不疑有他,呵呵笑道:“呦喂,你们怎么都来了?是不是突然发了善心,来换班的?”
“是啊,这该死的天气,闷沉沉的,根本睡不着觉,所以来这里溜溜。”那日松一面嘴上应付着,一面暗暗的握紧了右手的刀柄。不用他招呼,他身后的九人也一一做好了发难的准备。
走到近前,那日松数了数,一共十二个,旁边的小房子中或许还有人,但是总数应该不会超过二十个。有心算无心,都解决掉并不麻烦,麻烦的是尽量不要弄出声音。
心念电转之下,那日松顿时想出一个主意来,只见他一边把手摸进自己怀里,假装在掏什么东西的样子,一面笑着大声道:“你们今天可真是辛苦啊,正好我睡不着,家里还搁着些吃的,担心潮了,只好拿出来给你们分享一下了。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大晚上的填填肚子罢了……喂,你们屋里有多少伙计?我看看够不够,不够我再回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