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马车上,行驶在熙熙攘攘、摩肩擦踵的街道上,感受着温暖的阳光和和煦的轻风,艾葳蕤感觉一切都恍如在梦中一般。
以前,这样的景色实在看的太多了,甚至早就厌倦不堪。哪怕是在接受那残酷的训练之时,哪怕是来到香悦阁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出去过。但是却从来没有发现,原来这最平常的景色,此时竟然如此的瑰丽无匹。
人就是这样,往往只有失去了什么,只有近乎绝望之后,才会发现,原来最美好的事物,永远都是那些最平凡、也最不起眼的。
道理简单,可是真正明白这一点的,却是寥寥无几。
马车缓缓行驶,艾葳蕤静静地看着这些自己以前看过许多次的事物,熙攘的人流、热闹的街市、普通的一座座建筑,却发现都是如此的亲切。
在故乡的时候,那里的繁华、热闹程度或许不如中都,但是大体上却没有什么区别,最多只是形式上的不同而已。最本质上讲,都是一些最普通的事物。
怔忪的看着周边一切的事物,贪婪的呼吸着自由的空气,三年以来,艾葳蕤还是第一次这样放松……
申天宁看着他的样子,笑了笑,知道她现在心情,抓紧她的小手,轻声说道:“小蕤儿,不用怕了,都过去了。“
听见这话,艾葳蕤不禁眼圈一红,心中却是感觉无比的甜蜜,即使他真的只是把我当成了一个玩物,那也比在香悦阁干那种‘一点朱唇万人尝’的行当强。
想到这里,眼圈一红,双眸水雾弥漫,一声抽噎,又哭了出来。
这一次,是终于解脱噩梦,重获自由的哭。哭得昏天黑地,哭得神鬼辟易,哭得申天宁……头皮发麻。
无奈地看着怀中少女梨花带雨的样子,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她的心绪,心中默默想到:小姑奶奶,您可别哭了。您哭不要紧,家里面可是有个要命的,看见你这样子,那还不得我干了什么强抢民女的勾当啊……
申天宁一向都不怎么会哄女人,这个时候是真正的麻了爪子。过了许久,大概是少女终于哭得累了,才不好意思的抬起头来,瑟缩着说道:“公子……对……对不起……”
申天宁一阵莫名其妙,对不起什么?眼看着要到地方了,您要是再哭,我都准备给您赔不是了。
“对不起什么?”
“奴婢……失态了……以后再也不敢了……”艾葳蕤怯怯说道。
申天宁看着她这样子,一声长叹,道:“那个,以后你不用自称奴婢什么的,忒也难听!”
艾葳蕤柔柔说道:“是,奴婢知道了。”
申天宁一阵无语,无奈地摇摇头。心道她必然是过往的阴影太过严重,尚且需要时间抚平伤口,也就不再说什么。
马车中陷入沉寂,可是可怜的小姑娘看见申天宁摇头的动作,还以为他生气了,哪里还敢不搭理他?再加上心中正好想起一件不解地事,赶紧问道:“公子,那个……刚才公子给那个梁管事什么了?”
这件事,确实让她一阵不解。虽然只有在被卖进香悦阁,完成‘交易’的时候和梁管事见过一面,但是却也对他那脾性极为清楚,不由有些好奇。正好这个时候问出来,也能挑起一个话头。
申天宁无所谓的笑了笑,道:“只是一点点钱而已,没什么,梁管事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啊。”
很好说话?艾葳蕤瞪大了一双美目,她或许柔弱、或许天真、但是却绝对不傻。不管怎么说,也是一国公主,宫闱出身,不可能真的什么都不懂。梁管事怎么可能是好说话的人?又怎么可能一点点钱就能打发的了?
想到这里,脆弱的心理又开始患得患失,公子花了这么大的代价赎我出来,会不会……
申天宁看见她这表情,又是一阵头疼,知道她又在胡思乱想了,赶紧把她搂到怀里,和煦地笑道:“对啊,其实是花了很多钱的,所以,你就别想着再从我这跑出去了,你这辈子,就老老实实地伺候我吧。”
这句话,如果是换成普通的女子,多半大耳光子就上去了,你把我当什么了,买回家的玩具?
但是,当情况换到此时的艾葳蕤而言,却是当真胜过一切灵丹妙药,心中所有的忐忑烟消云散,甚至于心中还隐隐有些喜悦,更是没有半点不满的想法。
因为在她看来,这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从某种层面上来说,自己其实就是被公子从香悦阁买下来了,和之前被卖给香悦阁,并没有区别。
虽然她现在的确自由了,已经脱离了奴籍身份,但是人生地不熟,举目无亲,又是一个弱女子,要是真的离开了申天宁,只怕一天都不到就会陷入更加悲惨的命运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