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申天宁眼睛一瞪,厉声道:“不得无礼!还不向二位先生道歉?”
“道歉?凭什么?我哪里说错了?”严怀义喘着粗气,绿豆般大小的眼睛瞪得滚圆,拳头猛地砸在楼梯扶手上,震得嗡嗡作响,然后指着赵文瑄、钱朗二人道:“将军,这两个家伙,一个是刚刚投奔您,其心如何,尚且不得而知;另一个,更是才认识两天时间,他们说的话,能信吗?我老严,从将军刚刚在开元起步,就追随于您,一年有余。布仁山奇袭,我打的头阵;开元反攻,是我首先冲乱了鞑子的阵型;之后的开元沦陷,城中大乱,又是我护送邹小姐到达略阳,期间秋毫无犯!即便是前些日子对付叛军,我也是不畏生死!现在好了,将军你越来越不重视我们这班老兄弟,这孟老三,一看就是不怀好意,想要打邹小姐的主意。就算我们赔了罪,就算这事不发生,莫非孟家就不会刻意针对我们不成?莫非我们就能和他孟家把酒言欢不成?!”
严怀义声音越来越大,但是却无人去打断他,这个时候他也完全豁出去了:“当初斥候营刚刚成立,那么多人对将军不服气。纵然是您多次立威,但是在诛灭宋匡和奇袭布仁山之前,也都是表面服从,唯独我第一个选择从那时起就向将军你效忠,难道是我严怀义很贱吗?那是因为我老严佩服你,佩服你不过一个不到二十的小娃娃,敢在我们这帮大老粗跟前指手画脚;佩服你不过带着一百人,就敢数百里奔袭两千鞑子大营;佩服你强敌压境,却敢藐视地说出‘不要犹豫,冲进去,破敌易如反掌‘这样的豪言;佩服你敢轻蔑的把德库亚第二大部落,定义王阿尔斯兰的满都拉图部的苍狼旗称为‘死狗旗’;佩服你已经脱离险境,但是为了救母不惜单人独骑杀回孤城的决绝!可是现在……”说到这里,严怀义眼睛一红,竟然是一阵哽咽,说不出话了。
众人都是一阵动容,申天宁为之错愕,更是流出一身冷汗。他没想到,开元城的老兄弟,这些日子无形中对他的怨气竟然有了这么多!
抬头看向荀武、雷青等几个同样是开元时期或者是被俘时期就追随他的人,却发现也都低下了头。虽然或许是因为申天宁往日的积威所致,不敢直接开口赞成严怀义的话,但是内心中真实的想法,不难猜度。
申天宁不带丝毫感情色彩的目光幽幽地盯视着严怀义,久久没有说话。气氛瞬间凝滞到了极点,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让人有种喘不上气来的感受。
严怀义却没有丝毫回避的意思,泛红的双眼倔强地和申天宁对视着。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申天宁才长叹一口气,苦笑一声,自嘲道:“我没想到,在你心里我竟然就是这样的。”
严怀义低下头来,没有回答这句话,默不作声。申天宁笑笑,拍拍他肩膀,说道:“你说的的确没错。但是在开元的时候,我们身边,身后,都是可以信任的人,所以自然没什么好顾虑的。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每走一步,都要如履薄冰啊。”说完,又指指还瘫软在地上的孟元庆,继续说道:“更何况,此人对月儿有意,我很清楚。但是毕竟下手太狠了,现在我们寄人篱下,又是初来乍到,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以离开这个大囚笼,所以必须暂时不能和孟家把关系搞得太砸,更何况,本来就是我们有错。赵先生、钱先生的确刚来不久,但是当初,我有怀疑过你们么?他们刚才的话,也是为大家考虑。”
严怀义仰起头,语气平缓了很多,但是还是固执地说道:“就算我们有错在先,那也不需要老大亲自去赔罪,我去代替说一下就是了。“
“得了吧。“申天宁毫不迟疑地否定了他的自告奋勇:”你要是过去,非得弄得鸡飞狗跳不可,搞不好还得我去赎你回来。“
“有那么严重么?“严怀义挠挠脑袋,小声嘀咕道,惹得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看着气氛终于不那么紧张了,申天宁这才长舒一口气,心中也敲响了警钟。看来,略阳不能呆久了,要不然不但自己如履薄冰,恐怕从开元一起来的老人们也都会生出不满之心,短期或许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长期的话将会生出无穷祸患!
……
孟家作为略阳第一大家族,位置自然是极好的。距离总督府、城主府不过百步之远,清幽而不冷清,想必当初也是花费了不少力气才寻到这么一块好地方。
孟子诚和他唯一的弟弟,孟子凡以及两个儿子孟元成和孟元泽在府中后花园品茗对弈,不时闲聊几句,主要是嘱托孟元成上任后的一些事情,好不轻松自在。
这段时间,孟家的日子过得很是舒心,孟元成的景怀府主一职,基本已经定下来了。这就意味着孟家的实力将再上一层楼,若是操作得好,或许还能把势力延伸到晋中去。这可是孟家三代家主都始终实现不了的梦想,现在他们却第一次距离如此之近,怎么会不开心。
“报,家主,申将军还有张公子府外求见,除此之外,还有……还有……“忽然家老上前轻声禀报道,不知为何,说到最后时竟然有些结巴了。
“还有什么,别吞吞吐吐的。”孟子诚不耐烦地问道。
家老一咬牙,深吸口气,说道:“是三公子……“
“哦?“孟子诚心不在焉答应一声,随意问道:”老三和申天宁一向不对付,怎么突然一块上府上来了?“
家老额头上顿时冒出一滴滴豆大的汗珠,结结巴巴地说道:“家主,您……还是亲自去看看吧……三公子现在……不大好……“
“不大好?“孟子诚四人都皱起了眉头,不详的预感浮现在了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