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春时节,姹紫嫣红,水流清澈,一派生机勃发的样子,让人心旷神怡。略阳东南六十里处,一支大约有五千骑兵,一万步卒的队伍正在逶迤前行。申天宁一身亮银色的铠甲,披着一袭血红色的披风,坐下赤月,比起其他人的坐骑,少说都高了一个头。在他旁边,张策白衣飘飘,英俊的脸庞和不羁的笑容,配合上坐下纯白色的坐骑,显得更加卓立不凡,恍如神仙。在他们身后,荀武,严怀义,雷青三人紧随。他们五人就是这支平乱大军的指挥中枢了。而孟娜莎,则远远地在后面,和她那三十名义乌族人在一起。
此时,申天宁要说心里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之前虽然一副不把叛军看在眼里的样子,但是实际上,两军交战,从没有必胜一说。胜负之数,从来都是不过五五。无论是多么机谋百变,还是手段通天,谁都不敢枉论自己就一定能够取胜。
张策和申天宁接触最多,明白他的心思,说道:“将军无需担心,恐怕叛军就是知道了我们的情况,多半也不会重视我们,反而会更加自大,如果那样,就是我们的机会。”虽然他们私交甚笃,但是为了维护申天宁的威严,张策还是选择将军称之。
申天宁点点头,对张策的说法表示赞同。他不是害怕敌人,只是战前谁都会有的焦虑罢了。
“今天晚上,我们应当会到大坪乡,那里离琦原,大致三百里左右。快马加鞭的话,一日夜就能到。你看,叛军接下来会怎么办?”申天宁问道。
张策思索一阵,说道:“叛军有五条路,无非是北上归德;西进略阳;固守琦原;弃守琦原,死守景怀。这四条路,只要我们情报迅速,不足为惧。怕就怕他干脆放弃琦原甚至景怀,流窜晋中等地,乱中寻机壮大自己,那么麻烦就大了。”
“那么,叛军如此选择的可能有多大?”申天宁沉声问道。
张策沉吟一阵,良久才开口答道:“卫籍此人我见过,志大才疏,能用人却不能信人,不足为惧。只是他手下长史赵文瑄,有韬略,性格沉稳冷静,第五条路,他多半想的出来。”
申天宁一阵好奇,道:“这个赵文瑄,这么厉害?”
张策一笑,说道:“赵文瑄有机谋,但是卫籍多半不会用他。不过嘛,难保没有万一,只好多派斥候游骑探查消息了。要是敌人真的选了第五条,起码我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申天宁闻言,笑道:“听你这么说,想那卫籍,以前也是一府之守,又自称大将军,恐怕让他去做流寇,他可未必愿意啊。”
二人一阵大笑,却不再多言,继续向前而行。
日头渐渐西斜,这时,远处一名斥候,急如星火,来到申天宁面前,说道:“将军,前方两百里,发现叛军大队人马,约莫有两万有余,没有骑兵,全是步卒。行军速度极快,正是朝着略阳而去。”
“继续探查。”申天宁说道。
斥候道了声是,转身远去。
此时大家都听到了斥候地报告,纷纷到申天宁旁边。严怀义首先开口,皱眉说道:“百里之内,没有山川林木,想要埋伏是不行的。”
申天宁微微点头,没有接话。张策沉吟半晌,沉声道:“叛军是冲着我们来的,我们应该放心了。”
荀武点点头,脸上满是不屑之色,傲然说道:“叛军全是步卒,我们五千铁骑,还怕什么,到时候,直接冲过去就是了。
张策摇头,说道:“现在距离尚远,叛军步卒也不是那么不堪一击,我们疲敝之下,不适合远道奔袭。“
申天宁思索一阵,说道:“叛军在景怀,至少一万守军、琦原现在看来,并无放弃,差不多三千到五千人马,再加上其他地方一些人马,这两万人,是叛军一半的主力了。“
“是啊,我们对叛军究竟战力如何,并不了解,还是慎重些的好。“雷青谨慎地说道。
大家都沉默不语,真的要面对了,才发现对手也不是那么好吃掉的。
良久,张策长嘘一口气,说道:“既然不能设伏,那我们就光明正大着来,我们兵力不如叛军,但我们有五千铁骑,何必一定要惧怕敌人?严密侦探敌人行踪,也就是了。“
众人想想,也是这个理,没必要未战先怯。到了傍晚,正好赶到大坪乡,眼看天色不早,安排好晚上值夜的兵士后,申天宁下来全军扎营休息。
一夜无事,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平乱军就早早出发。士卒们都知道今天极有可能遭遇敌人,也都在用各自的方式做着最后的准备。
到了正午十分,天气渐渐炎热起来。随着流星探马一次比一次间隔更短的回报,大家都明白,敌人,已经近在眼前。
申天宁这边的平乱军,和卫籍的叛军,都知道了互相的存在,彼此都直奔对方而去,都想着以一场决战决定胜负。此时,如果从高空看去,如同两条张牙舞爪的巨龙,正在高速对进,一场大决战,已经在所难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