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亲姐病重,于情于理,相思当然不可能坐视不理,这便是后宅女人的虚伪,无论躺在病床上的那个人如何心狠手辣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相思都要端着姐妹情深的姿态前去探望,否则就要落得个薄情的坏印象,这是她前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等着相思换好了衣服,摘去了一些珠钗,相思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微微愣神,这恐怕是她上辈子最瞧不起的模样,她曾经最讨厌虚伪最讨厌人情,什么都要直来直往,什么都是要据理力争,在她的想法里所有的迂回都等于阴险懦弱,她就是想用最强硬的手段让这些恶心的嘴脸暴露在阳光之下。
可是最后呢?千百年来后宅女人们变成这样不是没有道理的,并不是她一个人想要冲破桎梏就能扭转这一切的,再说重活一世再想想,过犹不及也是她前世悲惨的原因之一。
有时候想要得到自己想到的,低低头又能如何。
迷离的眼神重复坚定,相思扯扯腰带上的荷包就挺直了脊背,这辈子她还没会一会那位玖姨娘呢。
回了二房,还没等相思前往孟若饴的院子就被老太太的人叫去了老太太的院子,这时候院子里坐着她的父亲梅姨娘新娶的玖姨娘甚至还有她的亲生母亲,家中的太太,孩子们也坐在下手包括那个头发才长到齐耳的孟桂芝,唯独少了曾经那个满眼算计的孟若饴。
相思说不出什么滋味,至少没有同情,她想孟若饴肯定也能料到到如今的场景,所有人坐在老太太跟前献殷勤,孟若饴却躺在床上生死不知无人问津,上辈子那个被遗忘的是自己,而现在到换成了长姐。
这个院落里充满了利益金钱权利算计,现在恐怕又多了几许疯狂,女人们哪怕是笑着都不达眼底,就连她那个不善伪装的母亲居然都可以坐在位置上忍恨的看着这一切,不敢发作。
“想必这便是家里的三姑娘了。”声音一开口就让人酥了半边,相思上辈子就不喜欢这个声音,她与陌篱变声后的天然磁性不同,完完全全就是故意装出来的。
老太太笑容微僵,她原先一直不喜欢将家里的孩子们与大房算到一起,所以都是分开喊,一直没改过,以至于下人们常常混乱。
“哎呀,到底是伯爵府的姑娘,瞧着水灵的。”玖姨娘明明是在说相思,却拿眼风扫着孟二老爷。
孟二老爷细细一琢磨,可不就是么,若是按着族里来排,家里的孩子们走出去那都是伯爵府的孩子,跟着伯爷府排辈呢。这若是以往二老爷这么想怕是总有心中那一丝不愿,甚至是嫉妒,可是现在不同,他就是想要借着伯爵府的手将相思推进宫里去,靠得大堂兄越近,这事儿越能成,如此的好处他不占那就是傻再说外头现在谁不称他一声伯爵府的二老爷,至于之前分家之类的,他们不提,谁又敢多言?
“咳咳,可不是……还是玖儿提醒对,咱们之前是刚来京都不太熟识,如今大哥府上早都改了口,咱们也应该遵从,从今儿开始,家里的孩子们都跟着大房那头排辈吧。再怎么说大家都是伯爵府的后嗣。”孟二老爷自觉说的很有道理,他祖父可不就是老定安伯么。
老太太再不肯,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扫了儿子的面子,于是也就不情不愿的忍了。
玖姨娘得了这话,笑得娇滴滴的,妩媚动人,馋的孟二老爷眼睛直发直。
相思转过头看向关氏,关氏的目光全部放在孟二老爷身上,嘴唇都咬出了血,显然忍得很辛苦。
不忍多看,相思低下头她到宁可关氏再忍不了,破门而出从此与父亲一刀两断,重归永昌侯府,也总比后来变成那样阴郁刻薄的好。
玖姨娘转着眼珠用余光只瞄了关氏一眼,便不屑的转向梅姨娘,后又看了一圈这屋子里的孩子,最终还是将目光放在了相思身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今儿三娘正好回来,我也不必特意去叫你了。”孟二老爷沉淀了一番,便眉开眼笑的说道:“上头的调令怕是很快就要下了,我就要外放了,此去也不知三年五年能不能回来,你们有谁不想跟着我去吃苦的,可以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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