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虽然是死里逃生,可是毕竟见识了北地蛮人的强悍又残暴的性情,允央心里总是有些后怕,未来自己将会走向何方,能不能活着回到洛阳,都还是未知。
夜里,升恒生了一堆火,三个人各自偎依在自己的马旁边入睡。到了后半夜时,升恒睁开眼,却发现允央的马还在,而人已不知去向。
“该死!”他在心里咬牙切齿地咒骂了一句:“我就知道不应该给她把锁链解开!在这茫茫戈壁上,她没有马无论如何都跑不出去,更可怕的是在满月之时,戈壁上根本就分不清方向,就算是最有经验的猎人也不会在满月的时候赶路。这个傻瓜真是不知道天高低厚,跑不了多远就会被冬天饥饿的草原狼发现,进而被撕得粉碎……”
他迅速站了起来,四下眺望着,想判断允央倒底是从哪个方向逃走。
“这个笨蛋……”他话刚出口,就发现这个笨蛋根本没有逃走,只是坐在离这里十几丈远的一块大石头上仰头望着天空,一动不动。
夜里睡不着的允央,找到了一块冰凉的巨石,坐在上面望着天地间只此一轮的明月往大地上安静地布洒着清辉,多日以来,心里奔涌的思念就再也抑制不住。
若不是这样的一个满月之夜,若不是在万籁俱寂中醒来,允央或许还可以自欺欺人地在浑浑噩噩地熬过一天。可是这样的月夜,她真的无力抗拒,思念袭来之时,万物皆是灰尘,除了此刻的她和洛阳城里的赵元。
这一刻,允央没来由地恐惧着:“我再也回不到汉阳宫了,再也不可能回到皇上身边了,就算是回去了,他身边肯定也多了诜许多的新人。毕竟,这段时间汉阳宫里少了这么多人,按例,一定会从世家小姐中选一些少女来充塞后宫,历代帝王皆是如此,皇上又怎能例外。”
“可能我真的已经死了,死在几个月前的洪水中。只是自己还不肯面对,才会挣扎着四处碰壁。纵然,这副皮囊还在喘着气,可是当皇上已有新人在侧,而我的牌位被供在宗庙之中时,皮囊在与不在还有区别吗?”
这种想法让允央浑身战栗,她狠狠地咬着自己的胳膊,希望这种强烈又尖锐的疼痛能让自己不那样恐惧,但就算她咬得再狠,心里的伤痛却丝毫没有减少的架势。
允央就这样使劲折磨着自己,一边痛到流泪,一边却不肯有片刻的罢手。
直到她猛然发现身边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一个庞然大物,一时惊惧,才下意识地停下了对自己的惩罚。
升恒敛着眉,眸光暗得如同乌云密布的夜空。他看着允央渗血的手腕,婆娑又有些痴意的泪眼,忽然冷冷地开了口:“你在想男人?”
允央厌恶的扭过脸:“我想谁用不着你管!”
升恒却一点也没有要走的架式,他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允央身边,也抬头看着月亮说:“我也是男人!”
允央往旁边躲了躲,生硬地说道:“你是什么人与我毫无关系。”
升恒却也不恼,还用同样不紧不慢地语气说:“同样是男人,有区别吗?我比他年轻那么多,还没成婚……”
允央用大半夜走路见着鬼的表情看着他道:“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婚不婚的,我根本没有兴趣。”
“可是我有兴趣!”升恒忽然转头,眸光如利剑一样直射到允央心里:“我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你不要小看了我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