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福全马上跪下道:“老奴打听了这件事完全是出于皇上的关心呀!您自敛贵妃离开后,您便再不召见任何妃嫔,您自己心里苦,老奴全都看在眼里。今天冒死说了不知礼数的话,只是因为心疼皇上,还请皇上明察。”
赵元并没责备他,而是话锋一转道:“你以为朕今天停了马是为了看那个妇人?其实我连那个妇人长什么样都注意,我只是碰巧看到了她放在身前的衣襟。”
“衣襟?”刘福全困惑地抬起头:“老奴愚钝,未能明白皇上圣意。”
赵元此时缓缓从紫檀嵌青白玉雕游龙纹宝座上站了起来,他走到窗前,看着外面星辰散落天边,瘦梅独倚宫墙,静谧无声,却也有无边萧索,好似他在允央离开后落寞的心境。
“那个妇人跪下时身上礼服的前襟没收回来,摆在身前,朕打马经过时正好看到上面绣着一朵栀子花,这让朕想起了允央。”赵元声音低哑地说。
“敛贵妃娘娘喜欢栀子花吗?老奴记得娘娘最爱长信宫的桂花与淇奥宫的西府海棠。”刘福全老老实实地回答。
赵元忽然回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算是个有心的,也不枉允央一直真心待你。吸引朕的并不是这种花,而是花的画法。你我都知道,大齐贵族的衣饰上的花纹都需要先画上去再刺绣,所以怎么画就至关重要。我看这个妇人衣襟上的栀子花非一般画师的手笔,因为其采用的是前朝失传已久的金线描边,花蕊点浮的手法。”
刘福全赞叹道:“皇上博古通今,英明神武,竟然连丹青绘画的技法都如此熟悉。”
“你先别急着奉承。”赵元道:“朕对绘画可以说是一窍不通,之所以知道这种画法,也是因为看过允央这样画。”
“皇上是说,这有可能是敛贵妃所绘?”刘福全睁大了眼睛,觉得难以置信。
赵元瞅了一眼他的表情,神色有些沮丧:“连你也觉得不可信吗?”
“不,皇上!老奴觉得敛贵妃娘娘若是活在人世,一定会千方百计想要回到汉阳宫,但是皇宫不比别处,也许娘娘遇到了什么困难,难回进宫也未可知。所以只要将这位妇人今夜所穿衣服要了来,让行家仔细辨认,定能确定这是不是出自娘娘之手。”刘福全十分认真地说。
赵元本来也是这样打算的,之所以迟迟没有下决心行动,是因为怕结果是空欢喜一场,因为他一直认为允央若活着肯定会直奔汉阳宫而来。可是刘福全的话却点醒了他——允央若活着,身在民间,与在皇宫不同,定有许多的不得已,怎么想回来就回来呢?可能此时的她正眼巴巴地等着自己去解救呢?
一想到这里,赵元就心如刀绞,他当机立断对刘福全一挥手:“你带着朕的侍卫马上赶到这个妇人在京城中的住处,务必将她今夜所穿的衣服给朕要回来。同时,要把问清楚这件衣服是怎么得来的,什么时候从哪里买的。”
“是,老奴遵旨。”刘福全垂首应道。
刘福全心里也是惦记着允央,所以得了圣旨后,根本没有片刻的停留带上侍卫就快马加鞭地往驿馆而去。
饶是这样,他们还是去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