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涯见谢唐臣忽然沉默不语,也明白他心里承受着多么大的压力。自古读书人平生的志向都是辅佐社稷,成为一代名臣。而离经判道,忤逆谋反的人无论成功与否,在史书中都不会有太高的评价。谢唐臣自小熟读经史子集,当然知道这个道理。
如果没有雪涯,他决不会沦落到这一步,也绝不会走这条九死一生的荆棘之路。可是路他已选了,就再不可能回头,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为他为忧,不要给他太多的苛责。
于是雪涯站起来,扶谢唐臣躺下:“你受了伤,需要好好休息,不要熬着了,多睡一会吧。”
谢唐臣听话地照作了,没有一点迟疑,可是躺下后,他却一直拉着雪涯的手不肯松开。
雪涯嫣然一笑:“你别担心,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哪里也不去。”
谢唐臣的眉心一舒,但却终没有睡意,眼睛一直盯着房顶,似是若有所思。
雪涯看着他轻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山寇与叛逃的沈源有关系?你见过他吗?”
谢唐臣目光转回停在雪涯脸上不肯离开:“我怎会见过沈源?我若是真与他相识,只怕今天我们断无生机了。”
雪涯不解地微微努起嘴:“你既然不认识他,怎么能知道此人就与沈源有关联,若是说错了,岂不是更加危险?”
谢唐臣轻轻摸了摸雪涯的头说:“当山寇把我们抓起来后,那个大当家很快就认出了你,当时我就觉得其中必有蹊跷。你在汉阳宫一直不得宠,如果不是这次张贴皇榜,天下人甚至都不知道汉阳宫中还有这么一位谢容华。可是这个躲在深山老林里的人却一眼就认出了你,只能说他曾在汉阳宫中当过差。”
“能在汉阳宫里走动的都是孝雅的心腹,这样的人极少会落到这步田地,除了那个莫名其妙叛逃的沈源。再从他们后来交谈的内容听来,这些山寇虽然穷凶极恶,但却对于这种生活深恶痛绝。如果真是穷急了眼的刁民上山成了匪寇,肯定不会是这个态度,必竟有吃有穿就比以前的生活好了许多。可是这些山寇却对于这种生活颇为厌恶,可是见他们以前的生活一定比现在强了百倍。你想想,若这些推论全都合理,那眼前这十几个受过专门训练人来能来自哪里?”
雪涯听完神色也严肃起来:“真没想到,沈源他们冒险叛逃出去,竟然没有往远处走,还是在洛阳附近逡巡。”
谢唐臣点了点头:“这就是问题的关键。如果大当家的就是沈源,他为什么不逃远一些,远离洛阳,远离这个重兵把守之地对他不是更有利一些吗?可是他选择留了下来,就算是生活环境恶劣,过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他还要留下来。为的是什么?”
“是什么呢?”雪涯好奇地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