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的天气总是冷的特别早,虽然洛阳还是初秋,赵元这里却已飘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早晨,天灰蒙蒙的,如花瓣一样的小雪,零零星星飘落下来,覆在地下薄薄一层。睿亲王扶越踩着雪,步履不快不慢地走到了赵元所在的大帐门外。
他在大帐外立住,似是犹豫着什么,就在他还没拿定主意的当口,就听大帐里传来赵元的声音:“扶越吗?为什么不进来?”
扶越如梦方醒,赶紧回了一句:“是,父皇。”
走进大帐,扶越看到父亲身着鸽灰色暗龙纹缂丝夹袍,小臂上有犀牛皮箭袖,束着与箭袖一样材质的宽护腰,此时正负手站在帐中悬挂着的地图旁,知道他进来,却没有回头。
“儿臣见过父皇!”扶越跪下行礼道。
“起来吧。”赵元说这句时,还是没有回头,自顾自地看着地图。
扶越发现父亲今天站立的姿势有点特别,所以关切地问:“父皇,您的腰伤又犯了吗?儿臣看您站着并不舒服。”
赵元这时回过头道:“你倒是眼尖。这个老毛病都犯了好几天了,朕只当是过几天就好,没成想愈发厉害了。”
扶越这时走到赵元身边想伸手搀扶他,却被他沉着脸推开了:“干什么?朕又不是七老八十,哪里就需要这样了!”
扶越自知父亲生性好强,最不喜这些婆婆妈妈的事,便不再坚持,退到了一旁。
赵元虽然腰里有旧伤,可是他还是忍着疼,坚持笔直的身姿走回到帐中的宝座前面。
扶越见父亲坐了下来,他才敢进言道:“父皇您的腰伤是年轻戍北时爬冰卧雪时落下的毛病,一定要皇宫里李太医的银针方可缓解。况且您的病在天寒时会加重,此地荒凉又寒冷,对您病情不利呀。”
赵元眼神冷冽地扫过扶越,然后沉着声音说:“你的孝心,朕明白,只是现在的情形怕是暂时难以回京。”
扶越听到父亲说出这样话,显然有些意外:“恕儿臣莽撞,现在契丹人的已经在缓慢退兵,他们集结过来的北方部族也因在大齐没有捞到什么好处,已经一哄而散了。北疆即将平静,父皇回到洛阳也是情理之中,可是为何您不肯回京呢?”
赵元轻轻的摇了摇头:“你常年在南方,对于北疆的事情还是不够了解。契丹人最为狡诈圆滑,反复无常。加上他们几个月前老可汗刚刚去世,膝下没有亲子,从族人中找了一个血缘与他最为相近的年轻人当了可汗。一般说来,由于契丹人尚武,新可汗上台,一定要拼命开战为自己攒威名,这一次他们想利用皇后出意外的机会南下在大齐边境制造混乱,想趁机讨些油水。没想到朕来的这样快,他们还没有形成气候的时候就有大齐军队前来增援,才使契丹人想要趁火打劫计划泡了汤。”
“但是你若以为他们就此罢手了,就太天真了。此进即将入冬,正是契丹人最需要粮食的时候,他们这次没讨到便宜,如何肯善罢甘休,只怕朕一走,他们就会卷土重来。”
扶越点点道:“父皇睿智神勇,思虑缜密,儿臣自愧不如。”
赵元忽然想起了什么,他看了看扶越,酝酿了一下措辞道:“你可知霓川的消息?”
扶越眉心一拢,低下着,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