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骚归牢骚,卢邦脸上可不敢露出来半分。他只能陪着笑道:“公公哪里的话,您能看得起小人的画,已是小人的福份,怎会出去乱说。”
得到这样的答复,锦衣太监十分满意,临走时还嘱咐卢邦此事千万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卢邦心里难受嘴上只能一一应承。
看着锦衣太监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卢邦心里忿忿地说:“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让敛贵妃娘娘多看一阵子。如果画册今天不在我手里的话,也不会出了这种事。”
他一身颓然地返回了公主府,还没走到公主的灵堂前,就见府里的总管面色阴沉地叫住了他:“卢邦,你跑到哪里去了?你现在可是个人物了,皇宫里娘娘都三天两头的叫你去,看来过不了两天你就要入御画院了。”
卢邦一听总管的话茬不对,马上低着头陪上笑脸道:“总管大人说笑了,小人是公主府的家臣,哪里也不去。”
总管鼻子里哼了一声,冷笑道:“你先不用在这里表忠心,附马爷正在庆霄堂里训话,你快过去吧。”
卢邦连声称是,头也不敢抬地快步往庆宵堂走去。一到庆霄堂,只见公主府的所有下人、家臣都排着整整齐齐的队列,立在大堂外面,而附马正端坐在堂前一个檀木太师椅上说着什么。
卢邦长得本就瘦小,这回一缩头,更是钻到人堆里看不见了。他悄悄地站在队伍的最后头,听着附马穿过人群的声音:“……以后府里的事,不能再像公主生前那样由着你们的性子来。再者,本候不日又将北上,府里就要空落一阵子里。为了节约开支,府里的人要裁减一部分。本候让总管酌情拟了一个名单,名单上的人明天就到账房领了遣散银子,各自回家去吧……”
附马的这话一出,站了一院子的下人们一片哗然。
公主还没有入土为安,附马就急着要整肃公主府,这于情于理都太过冷酷了些。卢邦心里暗想:“虽然附马极力伪装,但是他与公主感情不睦已不是秘密。只是今天这个动作实在是太过突然,难道附马就不怕皇上知道后觉得他太过寡情吗?”
本来附马是有这个顾虑的,还想将情深意长的样子多装一阵子,只是前几天赵元把他叫了去,明确地和他说了,在旋波公主死后,他除了能留住封号外,其他好处一概捞不到,不仅如此,就连自己的部下都被莫名其妙地划走了两万人。
这口气他自然是咽不下,但是他也不能在皇上面前流露出半分,只能是装作毫不在意,哭哭啼啼地怀念着旋波公主。
只有回到公主府,看着这里的一切,想着自己从成亲开始就没有得到过旋波一次笑脸。知为了什么,他们两个就像是前世的冤家一样,互相看不上眼,这个公主府给他的感觉也就是一个冰窖而已。
在宫里受了皇上的气,回到府里到处看见的都是旋波生前留下的痕迹,这让附马心里如何能好受?所以他就打定了主意要把公主府整饬一番,别的主意拿不了,这个决断他还是能拍板的。
果然,总管念出要被驱逐出府的人,全都是公主身边的近侍或是得到公主赏识的人。不出意外地,卢邦就在其中。
“不会吧,我怎会这般倒霉?”卢邦听到总管念出自己名字时,犹如晴天一声霹雳。他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