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央看着眼前的王充北,牢房阴暗的光线将她的脸古怪而又隐晦。这张阴晴不定的脸上,有偏激,冷酷,残暴,甚至还有她母亲强加给她的超乎寻常的功利。
看到这里,允央轻轻摇了下头。
这个动作被王充北看到,她像被人重击了一样,瞬间爆发了出来。她尖叫着:“你为什么摇头,为什么?当年鲁南王离开时也是这个动作,为什么,为什么宋家人要这样侮辱我!”
她凄厉的声音如同鬼哭狼嚎,回荡在这肮脏的牢房里显得尤为阴森。随纨赶紧拉了一下允央的袖子说:“娘娘,这个人快疯了,您还是赶紧离开吧!”
允央点了下头,正要转身,王充北忽然安静了下来。她走到允央面前,“咕咚”跪了下来,低声说:“娘娘,看在也算故人的份上,请收下小人的这封绝笔信。”
随纨上前一步说:“你有什么绝笔信交给狱卒便好,给娘娘作什么,难不成你还想让娘娘为你操办后事不成?”
王充北低头说:“不敢。我这一生就是个笑话,只是这些年来搜集了一些前朝的秘密,算是压箱底的存货。本想有机会告诉益国候换些高官厚禄,如今也没机会了。”
“请贵妃娘娘允我写一个信函,再将这个绝笔信放进去,算是正式一点,对我这一生也是个交待。”
见允央并没有理会她,王充北马上痛哭流涕起来,频频磕头说:“求贵妃娘娘可怜可怜我吧!”
没有办法,允央只好叫来了副管吏,给了王充北笔墨,让她在一个信封上写上了:“王充北绝笔”这五个字。
写好后,王充北掀起衣襟的一角,用牙使劲咬开个口子,然后轻轻地从里面抽出一张薄薄的白绢,上面用蝇头小楷写了几行字。
王充北拿着白绢,手有些颤抖,他面色苍白地把白绢放入写好的信函中,递给允央。
允央没接,随纨在旁接了过来,塞进了袖子里面。
王充北看着允央离去的身影,脸色无比阴冷地说:“娘娘,您一定要看小人的绝笔啊!”
允央听着她不男不女的古怪嗓音,忽然觉得自己跑到这里真是一个巨大的错误。真的是操心太过了,很多事情她不知道的话,此刻或许不会觉得如此情绪低落。
副管吏将允央一行送到门外。登上暖轿之前,允央回头看了一眼副管吏说:“本宫今日前来只是想亲眼证实一下她是否真如传言那样是个女子。”
“她曾在淇奥殿将本宫软禁并用了冰椅之刑。这次是本宫想了结与她之间私人的恩怨,因而不宜让更多人知道。”
副管吏一听,心领神会,马上说:“贵妃娘娘请放心,此事绝对不会被外人知道。”
允央听罢,微微一笑,上了暖轿,一刻也没停留,马上向淇奥宫走去。
刚进了汉阳宫的一个偏门,没走多远,就听在浓密的树荫深入传来了一个又尖又细的声音:“贵妃娘娘,这里如此偏僻,您怎么会走到条路上来?”
允央一听,心里一惊:“这不是曲俊的声音吗?难道皇后去寺里进香时还专门将他留下监视我?”
想到这里,允央让太监们停了轿,轻声地问:“前方说话的是何人?可是曲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