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色刚刚擦黑的时候,一辆裹着青色围幔的马车冲出了韩国都城边的一个小院子。马车后面还用绳子拽着一个四轮小车,车上也用青布盖着,但通过没有盖严实的一角可以看到,里面放着没有叠整齐的绸缎和一些玉器。
马车里面,清乔把窗幔揭开一个角,警觉地看着外边。此时城中盘查渐严了起来,不断有巡逻军队的马蹄声从不远处传来,似乎在追捕着什么人。
他身怀六甲的娘子,一手捂着腹部,一手掀开马车前面的帘笼。外面是正是她堂兄宋大壮赶车的背影,今日走的匆忙,没带车夫,宋大壮就自告奋勇地担任了这个关键角色。
娘子放下帘笼,回头斜了清乔一眼:“你这死鬼,什么事也不说就拽着人家跟你往城外跑。这般着急,金银细软还没拿齐就走,去哪也不说,你到底要干什么?”
“难不成你和你那两个师兄骗吃骗喝的伎俩被识被了,这要去下一家找活干了?不过咱们有话说到前头,待风声过去,屋子里的金银细软,我可是还要回来拿的!”
“金银细软,你就知道金银细软!命重要还是钱重要?”清乔被她问得有些不耐烦:“有命到哪不能赚回金银细软。”
本来只是普通絮叨,听到扯上有命没命的,他娘子一下子慌张了起来:“你这死鬼到底什么事呀,什么命重要钱重要的,你快说!”
清乔看了看她隆起的肚子,想了想她那见火就着的脾气,只好压下心中的恐慌,放轻了声音说:“没什么事,就是国君驾崩了,也用不着我们了,我得再找个国君混饭吃。”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干嘛逃走,从从容容走不行吗?”听清乔这么说,他娘子松了口气,可还是半信半疑。
清乔见娘子脸上的神情不再是怒目圆睁了,眼底便荡起一片柔情蜜意。他轻抚着娘子隆起的肚子说:“不是早起的鸟儿有食吃吗?我若不走,岂不让我那两个师兄又抢了先,到时候还得在他们手下打杂。”
“我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你和孩子吗?到时候,你们母子能天天吃香喝辣,我一个人冲在外面干活也有劲,不是吗?”
他娘子想想也挺有道理的,于是将嘴角得意地挑了挑,就不再说什么了。只是把清乔的手从自己的腹部拨了下去。
“怎么总不让我摸儿子,我可是他老子!”清乔有些不快地说。
他娘子眼光一闪,接着用袖子掩着嘴“噗嗤”一笑:“摸,摸,让你摸,也不看看你长的样子,摸多了,长得随你,你可别后悔!”
“还个这种说法?”清乔有些犹豫了。
“可不,本来长得是要随我的,可让你摸多了,孩子一想我爹这样惦记我,我便长得随了他吧……”
“你就骗我吧!”清乔把手放到娘子腋下一抓,他娘子立即便咯咯笑了起来,娇嗔地说:“死鬼,折腾什么?”
两人正在车里热热络络地说着话,忽然,不远处传来了官兵嘈杂的脚步声,大概只隔着一条街。
官兵们的脚步声很急促,其中还有一个人在喊:“谁能取了那个牛鼻子老道的首级,赏金三十两!”
马车里的人都听到了这句话。清乔吓得面如土色,把身子蜷在车厢的一角,连揭开窗幔的勇气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