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奇了,敛兮一生作画都极为讲究,以构图严谨别致著称。为何对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幅画却如此随意,连构图都没考虑就匆忙下笔,这到底是因为什么?难道她当时遇到了不可控的严重事态,使她无心再细思构图?还是这本身就是一幅失败之作?
但很快允央就否认了自己的想法,因为给自己留下线索的人应有旷世之才,绝非一般文人墨客。他能将宋国皇室的几件重要作品收集起来,由卫国皇室保存,断不可能是失败之作。况且,他将此画与之前的三件物品放一起,用尽心思留给了正真的宋国遗脉,肯定有所深意。
这就让允央犯了难,因为她对于这幅图真的是束手无策,完全没有感觉,不知敛兮到底想表达什么,汇眼之说在这里完全不起作用。
正在允央沮丧之际,石头从外面进来,捧了个白瓷梅瓶,里面插了一支新鲜的几乎要滴下水的西府海棠。他立在允央面前回说:“娘娘,这是从御花园新摘的花,您看放在哪里合适?”
允央看着他,笑意盈盈地说:“随纨和饮绿呢,怎么劳烦你这个淇奥宫的掌事太监做这些事情呢?”
石头一听,手足无措起来,他不安地说:“娘娘又说笑小奴了,小奴在淇奥宫里做什么都是应该的。随纨与饮绿正在准备娘娘的晚膳,小奴怕花放时间长了打蔫,就自告奋勇地送进来了。”
允央听罢挥了挥手,示意石头把花放到自己面前的炕桌上。
石头把花瓶摆好后,扫了一眼桌上摆的画,无意地说了一句:“这幅画不就是前朝著名的《瑞鹤图》吗?只不过把角度换了一下,只是换过之后却不如原来好看了。”
允央心里一惊,脱口而出:“没想到石头你竟然有这样的见识,你是怎么知道《瑞鹤图》的?”
石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小奴之前在内府局当过差,专责是负责名画装裱的,故而见过这幅《瑞鹤图》。”
允央一听,立刻来了精神,她把石头叫住说:“你过来,帮本宫仔细瞧瞧这幅画,看看可还有与众不同的地方?”
石头一见允央十分急切地神情,自然不敢怠慢,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几遍,终于还是摇摇头说:“看不出其他的了。”
允央见他一脸为难,知道再问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便让他出殿去了。
留下自己一个人,允央想着石头的话,觉得这倒是一个很好的提示。她先将这幅画映在脑海里,再在心里勾勒出缺失的部分,使之成为一个完整的景观。
经过这一步之后,她闭上眼睛,将脑海里的这个景观旋转90度,就成为一个正对自己重贝宫的景象。
而在这样的一幅图中,就可以寻找汇眼所在的位置。允央闭着眼睛,感受着脑海中的这幅图,很快便发现了这幅图的汇眼——重贝宫殿顶的第三根房梁尽头。
允央猛然间睁开了眼睛,一切都豁然开朗了。
她顾不得晚膳,着急地把石头执壶和扁担叫了进来,对他们说:“你们几个准备一些攀爬用的钢爪和绳索,备好后和本宫去一个地方。”
饮绿这时走了进来,见娘娘又要出去,便规劝起来:“娘娘,外面现在暮色已厚,您又怀着身子,怎么敢贸然出去?有什么事你就交给他们几个去办吧,您又何必事事亲力亲为?”
允央觉得此时离真相揭开只有一步之遥,她怎肯善罢甘休,所以并没理会饮绿的话,抬腿就往殿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