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一路的忐忑,到了隆康殿,允央面上却半分也不能透露出来,她带着一脸“我没有什么错,行的正,走的直”的表情走进了隆康殿大门。
之前,皇后一听到宗庙掌事太监来禀报说:“敛妃独自来宗庙祭拜了祖先。”,心中怒火顷刻而起:“好你个宋允央,本宫已经提醒你不要前去了,你却不听偏跟本宫对着干,到底是何居心?难道仗着圣宠就这般张狂吗?”于是命曲俊立刻去传允央前来。
可过了一阵子,皇后火气下去了点,开始冷静了下来:“宋允央没有通报本宫就擅自前往宗庙是不妥。”
“但她一早就来隆康殿请示过,本宫派她先去别处拂尘,却也没明说不准去宗庙。按说她非要去宗庙拜祭也算是懂礼守德,这自然可说是本宫管教妃嫔有方。”
想到这里,她心里的气好像消了不少,转念一想:“圣上临走前下了几道旨意要后宫对她宽宥照拂,若因此事处置了她,似是站不住脚。”
“过段时间皇帝回朝后,问起此事,她若添油加醋,撒娇使媚地说上一通,以皇帝的性子,难保不会因此而问责于我。此事还不宜操之过急。”
本来这件事就要风平浪静地过去了,可是当皇后看到刚走进大殿的允央,姿容明丽,仪态万方,宫灯映衬下云鬓如漆,螓首蛾眉,明眸巧笑,皓齿内鲜。皇后本来已经压下去的火,不知为何一下子又翻涌了上来。
皇后坐在檀木缕雕百鸟纹圆扶手椅上,穿着朱红色三法纱平金绣龙凤纹中袖常服,因为已经入夜,她盛妆已卸,头上没有钗环,只斜斜插了支睡海棠。
允央跪下行礼,礼还未毕,皇后就亲自走了过来扶起了她:“妹妹越发见外了。今夜只是请你来闲话家常,何须行此大礼。”
说罢就请她在左上首就座,允央自知位份级别,不敢造次,只在左边第三个扶手椅上坐下,心想:“因为自作主张去了宗庙,本以为要因此而受到责罚。现在看来皇后却似并无此意,不过人心难测,她与我平日素无深交,今夜却如此亲热,难说是福是祸呢。”
刚一落座,便有穿素衣的宫女捧着红铜盘过来,盘中放着熏过桅子香的湿丝绒手巾。饮绿轻轻为允央落了一对金累丝镶红玛瑙金镯,放在旁边,拿起绒巾为她擦了手,再把手饰戴好。
这时,已有穿彩色锦衣的宫人将几样精致的点心放在了允央手边的几案上。
皇后见允央看了看桌上的甜食却没有动手,知道她行为拘谨,便对左右说:“把这几样,再选豆糯雪和粉树春两样包起来送到淇奥殿。”
允央听闻,忙起身拜谢,皇后轻轻摆手道:“女孩家都爱吃这软糯清甜的小食,本宫已然这般年纪也是一样。你自幼长在益国,小食品过众多,隆康殿中别的虽不可比,这甜食却可说是中原第一。”
“确是如此。”允央点头。
见她如此赞同,皇后似也来了兴致接着说:“这些甜食厨子全是醇王从各地搜罗来,收进府里加以调教才送入宫的。他不能擅自进京,只能给本宫写了封书信,言道因重任在身,难承欢膝下,因而进献几个手巧的厨子来博母亲一笑。”
“醇王孝心令人动容。”听罢原委,允央由衷地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