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之前,固泽城中。
一夜未睡,焦虑,愤怒,担心以及疲惫混杂在一起,深深隐在付太后精致的容妆背后,让她俊美的面容在摇曳烛光下显得如此狰狞与青白。
多少年了,她没体会这种五内俱焚的折磨,如嗜血钢刀似的一下一下捅到她身体里,即使是她,亦有些招架不住。现在,她倚靠着座椅的软垫,闭上眼睛,想换来片刻的宁静。
内侍不合时宜地出现在门口,见付太后正在闭目养神,他不敢造次,只好秉着呼吸站在那里。
付太后听到动静,眼也不睁,缓缓问:“什么事?”
内侍赶紧跪下回禀:“各种酷刑已都给蒋天治施了一遍,他受刑不住,已经咬舌自尽。此时已被抢救过来,舌已咬掉,止了血,昏死过去。”
付太后哼了一声:“这也要回吗?”
内侍顿时吓得抖如筛糠:“太后息怒,此等罪人若在受刑,必死无疑,臣是怕便宜了他。”
“打死为止。”付太后的声音冷得像深冬的冰凌。
“是!”内侍低头说,虽然身上还在哆哆索索,却是以最快的速度退了出去。
快天亮时,刘皓出现在门前:“禀太后,齐军昨晚有异动,有兵马出营,向南北两向而去,似要偷袭我们南北边境。”
他停了一下,似乎是提起很大的勇气道:“太后若是此刻让南北线增援部队回防,或还来得及。”
付太后眼睛看着手上的翡翠戒指,声音淡淡地说:“你的意思是?”
刘皓壮着胆子说:“主上如今已被齐军所擒,以孝雅皇帝阴损毒辣的作风,主上此去定是凶多吉少……”
说到这里,刘皓偷偷看了一眼付太后,只见她还在端详着手里的戒指,表情非常平静。
刘皓看到这个情景,暗暗给了自己鼓了鼓劲,然后说:“若是主上有个闪失,那我卫国便危矣。之前说好同进同退的益国和韩国兵马,此时全不见了踪影。”
“如今齐国大军压境,此时只有我们卫国人才能救卫国。所以臣肯请太后从宗族子弟中选出德才兼备之人继任国君,这样一来,齐国拿主上要挟不了我们,二来么……”
这时殿内安静得如同身处幽暗的海底,太后还是没有回答,刘皓开始后悔了,他咕咚跪倒。
付太后眼睛终于离开了手中的戒指,她的口气还是不紧不慢:“你可是想与蒋天治做伴?”
刘皓赶紧扣了几个响头说:“臣失言了。臣只是一心一意为卫国考虑,如今大齐军队想要偷袭南北两线,我军如果无动于衷,那一定大齐军队定会更加变本加厉。”
付太后开口了:“也许,孝雅皇帝本来就是虚晃一枪,让我们放松对固泽城的守卫,因为毕竟我们在这里的兵力要优于齐军,他们的大军一时半会还不可能全部渡过赤火江。”
“我们若分兵出去增援南北两线,就是减轻了他们在固泽城的压力。”付太后声音不高不低,分析的头头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