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这么大的事,谁都不可能视若无睹。
回到淇奥殿,允央一夜未睡,天还没有全亮就将石头执壶,扁担派出去四方打探消息。
石头去了掖庭局,回来报说,皇帝盛怒,因而并未审问就将簪杏仗毙,尸首用席子卷了停在暗房里,已通知了她的家人来收尸。
允央深锁着眉头没说什么,挥挥手让他下去。
扁担第二个回来报信说,听为簪杏收尸的老宫女说,她身上带了一个桃色香囊,里面装有伏虎化神散,是一种市面上常见的媚药。
允央听罢了,心中忍不住咬牙切齿:“一听这名字就知此物药力强劲,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丫头有这样的心机呢?”
执壶是最后回来的,他去了矜新殿附近转悠。终于和一个曾经同在内府局当过差的小太监搭上了话。听他讲,敏妃娘娘不知为何忽然感染了风寒,而且来势凶猛。最近十天并未出殿,也没见簪杏来过。
“这就奇了。”允央思前想后,更加不明白起来,“谁给了她这熊心豹子胆,敢用媚药来引诱皇帝?”
这边还未调查清楚,皇后的手谕就已来到了淇奥殿。手谕中说,昨夜淇奥殿宫女簪杏意图谄媚于皇帝,已被赐死。今日将此事召告全皇宫,以后若还有宫人敢如此胆大妄为,意图以下乱上,其下场便如此婢。
另外,淇奥殿主位敛妃,管教不严,懈怠失职,出了这样的丑事,难逃其咎,罚她在宗庙中面壁思过十二个时辰,以示警告。
允央听罢心里明白,自己现在是盛宠在身,日后皇帝很可能会进自己的位份,当下已有风声说要进为敛贵妃。如果此事坐实,那允央将会顺理成章地协理六宫。
皇后今日将此事召告全皇宫,只是未雨绸缪,先将放纵宫人,懈怠失职的帽子给自己扣上,以后皇帝一但提出让允央参与后宫管理,皇后便可将此事翻出,来堵皇帝的嘴。
尽管心里明白,但事发于淇奥殿,允央无法推脱干系。她只能顺从地换了祭奠宗祖的礼服,由管理宗庙的太监监督着出了淇奥殿。
出殿时,随纨与饮绿在旁抹着眼泪说:“娘娘实在冤的慌。上次天渊池的事已错怪了娘娘一次,这次簪杏这贱人自己做了恬不知耻的事,又害娘娘无辜被罚,真是没有天理。”
允央回身安抚她们说:“这次又不是被赶出宫去,你们哭个什么劲?明日此时,本宫便可回来了,你们且为本宫备好清心的莲芯白果茶和焦头琴,本宫回来可是要弹的。”
随纨与饮绿含泪点点头,允央这才微笑着转身离开。
到了宗庙后,太监请允央独自跪在祖宗牌位前,他退了出去,将殿门从外合上。
此时的宗庙里一片幽暗,寂静无声,允央跪在殿中,面对着眼前这一排排冷森森的牌位,觉得无比惶恐,她只能尽力让自己不去想,不去看眼前的这些牌位。她把头扭到一边看着窗户,看烦了,就扭到另一边看柱子,再看烦了,就抬头看房梁。
这一看,看出了点明堂,只见这宗庙中的屋顶大梁,没有像其他地方一样,被漆成丹红色,而是漆上了泥金色。
因为是重叠结构,所以在这根房梁的上方有一块粉白墙皮,允央只觉得眼前白色有些不同寻常,便起身往前走了几步,仔细查看。
原来,这面白墙上用只有宋家人才能看见的白色写着几个字:“宝物在映水兰香。”这几个字十分潦草,可见是仓促之间写成。
自从允央知道自己是宋国遗逸后,天性使然,对故国之事多为上心,今天见白墙上有族中人写的暗语,一时不明所以,心里大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