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越来越多的人潮裹挟之下,原本准备不去的人也逐渐改变了心意,悄然从冰冷的角落中走出,跟随者人潮向着前方走去。
望着那向自己围拢而来的无尽人潮,巴萨罗谬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那不停跃动着、似乎要从胸膛中跳出来的心脏在告诉他一个事实。
——这是好的。
如果要说巴萨罗谬有着什么优点的话,那么固执性便绝不会缺席其中,这个男人总是固执的相信着自己的能力,相信着那些看似可笑而天真的东西。
就像是那些神话传说中所描绘的英雄或是圣人一样,绝不会因为“错误”的强大而妥协,无论如何都始终坚信着自己的“正义”。
哪怕对方只是可能性的幻影,但只要向自己祈求了、真的困顿于这些苦厄之中,巴萨罗谬也仍然会尽全力为他们带来他们所期望的'救赎'。
——因为,他做得到。
巴萨罗谬的样貌在逐渐清晰,面对着这个自异乡而来的俊美男人,所有到来的人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直到最后一个人的到来,这种发自本能的寂静也仍然未曾终止。
阿列克谢沉默点了点头,道:“巴萨罗谬大人,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把人都带来了。”
感受着周身那聚集而来的、几乎无边无际的诅咒气息,巴萨罗谬微微叹息。
环顾着四周怀着各异心思的人群,男人没有任何异样的拍了拍手,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来,朗声道:“汝等凡有耳目,当看过来!”
在那具备神圣性的言语之下,顺着视线强力的命令被灌入每一个人心神之中,瞬间便让周围的汹涌喧嚷着的人潮停止了一切动作,不由自主的朝着这边望了过来。
巴萨罗谬见此,嘴角微微掀起了一抹笑容,连带着让身影给人的存在感就都变得越发的灼目,就像是行走在人间的烈日一般,仿佛在投射着无形的温暖光辉。
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心之感出现在了他们的心灵中,在这一刻,所有人都能清晰无比的理解了,那阿列克谢选择听从这个男人话语的原因。
联想到自己之前对巴萨罗谬的质疑和不信任,他们的神色不禁变得有些复杂,只得尴尬的面面相觑。
就仿佛是沐浴在温泉一样,在巴萨罗谬的周身气息的笼罩中,连他们身上原本积累着的微小伤势都开始好转。
“您……是要施神迹了吗?”感受着这份已是逐渐展开的神迹,有人颤抖着声音问道,蕴含着期冀。
“正是!”巴萨罗谬朗声答道:“既然你们要向我求神迹,那我将神迹显现给你们看!”
随着那雄辩有力的话语,无形的风暴瞬息间便自他的周身掀起,将除却眼前人类之外的一切席卷,筑就了一道通天彻地的风暴之塔。
望着那风暴的高塔,众人皆膛目结舌,心中再无了一丝的怀疑。
这一刻,位于风暴中心的一切都凝固了下来,充溢着无数银灰二色的光流。
在众人的注视中,巴萨罗谬笑了,原本空无一物的右手中浮现一柄锋锐而狭长的匕首,毫不犹豫的在自己的左手手腕上一抹后,又将匕首交换到左手,在右手手腕上一抹。
自他的左手中,流下了灰色的血液,滴落在苍白的大地上,让整片大地骤然间都在飞快的变成同样的颜色。
自他的右手中,流下了银色的血液,在暴风的吹拂中,化作了无数细碎的光点,自天穹上洒落,沉入人们的体内消失不见。
他低吟道,颂着圣典中的经文:“因为我的肉,是真实的食粮,因为我的血,是真实的酒液。”
“谁吃我的肉,并喝我的血,那便住在我的生命里面,我也住在他的生命里面。”
“吃我肉、喝我血的人就有永生,在末日里我就要叫他复活。”
巴萨罗谬轻声道:“来缀饮吧,我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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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落之后,这片大地上就因为遍布着的诅咒而变成了苍白的颜色,在繁衍至今的这一代遗民的认知中,那从天上飘来的雪也是大地的一部分,那终年持续不断的暴风雪即是大地对他们的考验。
雪是会化成水的,在这片大地上,唯有雪水中是没有诅咒的。
这群遗民们愿意相信,终有一日暴风会将大地上的苍白诅咒都吹上天,化作了冰雪降下,等到那一天,便是考验结束,这片大地愿意重新接纳他们的时候。
现在,在那风暴的席卷中,大地的苍白在缓缓消散,露出了原本的颜色。
这片大地上的一切都得到了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