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元子的道场,也位于虚空一座万寿山上。
唯有孔宣的稷下书院,位于凡俗世间,所以消息最早来到了稷下学宫当中。
庭院深深,台阶数万,殿宇数以千计。
如此恢弘大气的一片学宫,方能彰显儒门的大气象。
送信之人,足足等候了数个时辰,才得到儒门的回应。
这就是规矩,这就是儒门的礼。
自打孔宣讲道,儒门大兴以来,天地间的规矩,便被这些读书人,弄得越来越多,甚么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甚么三纲五常,甚么三跪九叩拜君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信笺虽然送达了儒门,可孔宣却在讲道,他也如柳毅一样,将儒门里诸多事情,交给了门下弟子处理,自己则安安心心教导门下弟子。
讲道的过程,同时也是一个自我反省道统的过程。
子曰:温故而知新,就是这个道理。
孔子讲道,将门中诸多事情交给门下弟子。
他们下的弟子,乃是儒门圣贤崔思琪与孟子,以及七十二贤人,除了这些人之外,上有三千门生。
可儒门弟子去最擅长上行下效,孔宣将门中事物交给门下弟子,可门下弟子也有弟子。
如此一来,孔宣与门下三千多弟子,全在稷下学宫的道场当中,讲道的讲道,听道的听道,至于儒门的大小事务,则交给了一些儒门的后辈子弟。
这些人名声不显,甚至不曾有人听说过他们。
其中为首者,姓董,名仲舒。
此人年纪不过三四十岁,却已经把儒门浩然之气,修炼得略有小成,若不出意外,百年之后或许就能修炼成书仙。
而最为不凡的,是此人智谋高远,甚至连儒门两大圣贤之一的孟子,都亲口称赞过此人。
自然而然,送来的信笺,第一个要交给董仲舒查阅。
哪怕前来送信之人,是一个修炼了数个量劫,在无数年前就已经修炼有成的上古修士,堂堂正正的上古大神,董仲舒的气势也没有弱了半分,只是依照着儒门的待客之礼,给这大神上了香茶果品,招待了一番。
那位大神未曾亲眼见到孔宣,却不肯离去,执意要见儒门始祖孔宣,说此事至关重大,不可以轻视。
董仲舒不卑不亢,回了一礼,言道:“前辈请稍等,我前去禀告祖师。”
一脚迈出门去,便有同辈书生问他,“这前辈是上古大神,你我却只是小小一个修炼了二三十年的后辈弟子而已,此人一旦发怒,神威赫赫,挥手间就让你我灰飞烟灭,你居然能不卑不亢在他面前谈笑风生,简直就是我等儒门弟子的楷模。”
“我儒门弟子,外表可以无傲气,内在却不能无傲骨。”
董仲舒微微一笑,也不知是礼节性的笑了笑,还是心中颇为舒爽,言道:“他确实是上古大神,实力高深,以你我修炼二三十年的能耐,难以望其项背。可我前去接待他,与他坐而谈论,代表的是我儒门,代表的是整个教派。在那时候,我便不再是我,便不再是董仲舒,乃是我儒门的颜面。我只需对他以礼相待,不要怠慢了他,不要失了礼数就是,他又怎敢因为我修为低下,而轻视我董仲舒半分?”
一言至此,董仲舒长身而去。
几经转折,不知道绕过了多少回廊,董仲舒才来到了孔宣讲道之地。
孔子正在开讲,自然不能打扰。
于是乎,董仲舒便找到了孟子,相告此事。
孟子眉头一皱,便将此事与崔思琪商议一番,在崔思琪面前细细一说。
可是,崔思琪在听孟子说话之时,一双凤目,却笔直看向了董仲舒,她眼中光芒闪烁,眉头微皱,一瞬间似乎是感悟到了什么,立即掐指一算,等到掐算完毕之后,再去看向这个董仲舒,崔思琪脸上神色,已经变得有所不同。
这董仲舒,身材伟岸,相貌堂堂,带着儒门玉冠,身穿儒门长袍,脸上三髯长须……
“师妹,可是算到了什么?”
孟子神色诧异,问了一句,见崔思琪并未多说,立时掐指一算,却算到一团迷雾,只是隐隐约约觉得,儒门的未来,与这个董仲舒,有着极大的关联。
可惜,孟子的修为,终究是比不得崔思琪。
崔思琪不仅仅是孔宣门下弟子,是儒门圣贤之一,得了孔宣的儒门真传,她更在柳毅门下听道,同时也得到了玄天宗剑道妙诀的传授,身兼两家之所长,自然而然,比起孟子学得驳杂,在剑道一途的实力,也比孟子来得高深。
“哦?”
孟子眉头一皱,问道:“大兴还是大衰?”
“等到了那一日,师兄自然知晓。”
崔思琪却不多说,将目光再度放到了董仲舒身上,问道:“那《春秋繁露》,可是你所做?其中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君为臣纲,夫为妻纲,父为子纲,三纲五常之论,可是你提出来的?”
董仲舒说道:“启禀上师,纲常之论,祖师早有论断,弟子不过是引申一番而已。”
他说的意思就是,纲常伦理本来源自于孔子的言语,他不过是发扬光大而已。
崔思琪并未继续追问,伸手一招,董仲舒手中持着的书信,就已经飞到了她手中。
她并未打开信笺,只将神念一探,就明白了其中之事,言道:“你与那送信之人说,此事我儒门知晓了。”
“弟子遵令。”
董仲舒手持信笺,告退而去。
待到他去远了,孟子才问:“师妹,我儒门到底是大兴还是大衰?”
崔思琪说道:“师兄你真想知道?”
“子曰,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
孟子摇头晃脑,又说道:“子曰,敏而好学,不耻下问。”
“你既然如此执着,我与你说,也是无妨。”
崔思琪皱了皱眉头,神色里有几分无奈,沉默了许久,才道出了一句话语……
“罢黜百家,独尊儒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