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左书插话道:“大部分都在途中失散了,来到安平的就屋里你看到的这些,据我所知还有一部分分散在周边各镇,但已失去联系。”
听到这里,魏尚书痛苦地揉了揉太阳穴,接过了话头:“如今我们只能躲藏在此,寄希望于山上驻军,只不过……”
“山上有驻军?”韩琅和贺一九同时为之一振,“那为何还不出兵收复京城?”
“难就难在这里,”魏尚书道,“贤王早料到此举,刺杀当日,他派人劫持了莫老将军。莫老将军手握兵符,没有兵符,再大的祸乱也无法调动任何军队,他们即便想来,也只能守在山上干着急。”
“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于左书叹了口气道:“祸乱发生之前,老将军的独子,莫晨莫将军正在驻军当中,刚才那封信就是送给莫将军的,我们试图联系上他再行决议。然而信险些被叛军截获,多亏你们相助,否则不但是我们的计划,我们的所在地也必然会暴露。”
有人与他们商议道:“外头已如此凶险,不能再冒险派人送信。就连安平也不能待了,应当赶紧收拾动身才是。”
“若联系不上驻军,那京城必定极难夺回,我们必须另行考虑。”
众人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韩琅顺利参与其中,贺一九还是老样子,出言必是嘲讽,但他听得也很认真。“现在莫老被贤王囚禁,莫将军又不知去向,我瞧驻军是真的不能指望了,只盼兵符不要落在贤王手中才好。”
“照这样下去,极有可能。”于左书蹙眉道。
“那该如何是好?”
“我们还有皇上,只要能找到皇上,就等于有了号召天下之力,那么局面还可以挽回!”
魏尚书却长叹一句:“如今皇上怕也自身难保,贤王必定想除之以绝后患,皇上即便福泽深厚,恐怕也不敢露面。”
“既然如此,应当拥立太子,离开安平,到南方寻找一块安全之地,延续足以与叛军对抗的朝堂与政权。”
“皇上登基不过数载,还没有立下太子,依我所见应当拥立赵王殿下才是。”
“可是不论未来的太子或者赵王,如今都下落不明,如何找寻啊。”
“我听闻皇后和几位嫔妃不愿受叛军所辱,已在宫中自戕殉国了,就连尚且年幼的几位皇子公主也……”
“天杀的贤王!天杀的西域杂种!”
“肃静!”魏尚书再度开口喝道,话音刚落,周围人立刻安静下来,“目前当务之急,应该是重新找到安全的栖身之地,寻找兵符,以及想办法救出更多朝臣,尤其是皇室血脉。不用争执孰先孰后,一同进行。”
“可我们人实在太少,”其中一人道,然后小心翼翼地望了韩琅和贺一九一眼:“即便有这二位帮忙也……”
贺一九横他一眼,凶相毕露,吓得他赶紧扭开视线。韩琅对贺一九的孩子气举动暗自发笑,脸上则保持一开始的平静:“我们有五个人,包括一个刺客,一个江湖门派的掌门,两个被你们所不齿的妖物,还有一个身怀异术天师,都不是泛泛之辈。”
众人均是目瞪口呆,听到那个“不齿”时,有人露出了尴尬的神情。
“所以我们能调动的人手,可能比你们差不到哪里去。”
众人面面相觑,有些不太相信他的话,但另外一些已经明显动摇了。魏尚书抬起眼来,锐利的目光来回打量着他们二人,似乎在权衡这番话的真实性。见他迟疑,韩琅再度开口:“尚书大人平时在朝堂之上也这么犹犹豫豫地下决定吗?”
魏尚书一时语塞,扭开了视线。
“你跟我学坏了。”贺一九凑在他耳边,掩着笑意道。
“你怎么不说你在学沈明归?”
“呸,别和我提他。”
良久过后,魏尚书才终于下定决心一般冲两人道:“既然如此,可否麻烦二位帮忙寻找兵符?”
他的话说的小心翼翼,充满试探的意味,全然不似刚开始那般趾高气扬。他只拜托了一件事,而且是一件希望不太大,而且困难重重的事,可见他对两人依旧不太放心。韩琅暗骂了一句老狐狸,与贺一九交换过眼色,没说别的,只点点头道:“可以。”
众人又商量起了计划的细节,例如如何找人,如何突围。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外头已经是深夜了,韩琅和贺一九怕阮平他们等久了担心,也想赶紧把今天发生的事转告他们,于是起身告辞。魏尚书点头允许,抬抬手叫来一个仆人,和于左书一起送他们到地道门口。
韩琅见状忍不住想:到底是年纪大了,别人都是轻装出行,就这个魏尚书还得人伺候。当下不由得同情地扫了对方一眼,就听到对方语重心长道:“今天多有得罪,还望两位公子见谅。”
“无碍。”韩琅客气且疏离地摇了摇头。
于左书也道:“多谢两位出手相助。”
韩琅却淡然道:“我们并非帮你们。”
“那韩公子到底在帮谁?”
贺一九在前方催促了一声,韩琅回头不置可否地笑笑,立刻快步追随那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