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又给自己接到活儿了。韩琅心想。晚上恐怕要和石龙子道个歉,他那朋友的事情先搁置着,回来再查也来得及。
他好些日子没去京城了,可得准备准备。对了,贺一九搬家的事情也要推后了,那人好似也不着急,既然如此,自己也没必要催着,不然弄得自己好似很期待一样。
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有一点期待?
估计是太惦记那人的厨艺了,自从吃过他做的东西,自己再吃什么都寡然无味,总觉得差了点什么似的。
本想去和贺一九说一声,但对方不在家。这人本来就不务正业,经常四处摆摊,韩琅懒得找。正巧路上看见几个混混模样的人坐在街边闲聊,他走过去,倒把那几人吓的不轻。
“官爷,我们聊天而已,没犯什么事吧……?”
韩琅无奈,开门见山道:“帮我转告你们贺爷一声,就说我明天要去京城,那事儿先搁置吧。”
几个混混忙不迭地点头哈腰,像送瘟神一样把他送了出去。韩琅没想到的时候,他前脚刚走出去没多远,后头几个混混就议论开了。
“贺爷啥时候勾搭上这狗官了?”
“呸,什么狗官,贺爷认识的人你也敢骂?我瞧贺爷最近混得顺风顺水,把城东的青崖帮也吃下了,估计就是仗了官老爷的本事。”
“我觉着也是,贺爷真是不可小看啊,上回耗子说,贺爷的人脉遍布五湖四海,上到达官贵人下到三教九流全认识哩!”
“哪有这么厉害?”
“啧啧,反正我是跟定贺爷了,自打他来了安平,老子的苦日子就到头了,嘿嘿。”
傍晚时分,沉沉的暮霭垂在天边,给万物都镀上了一层明媚的金黄。韩琅刚从街角小店里用完晚饭,悠闲地逛到了繁华热闹的大街上,经过熟悉的地段时又依次和街坊邻居们打过招呼。街尾的酒楼里弄来一只八哥,此刻围了一群人正千方百计地教那鸟儿说话,鸟儿一张口就把大伙儿逗得哈哈大笑,酒楼老板趁机赚了不少银子,嘴都乐得合不拢了。
“好生意啊。”韩琅冲老板笑笑。
“哎,韩大人来啦,快请进呀!”
“不不,我刚吃过。”韩琅摆摆手,道了个谢。这时八哥转过头来,冲他嚷嚷道:“好兄弟!好兄弟!”
人们互相对望一下,一齐放声大笑。韩琅尴尬地抓了抓头发,跟老板客套了几句才出去。没走多远就发现墙根有双乌溜溜的小眼睛看着自己,他连忙蹲下,冲他比了个嘘声的手势。
“你是不是不喜欢那只呆鸟?”孩子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帮你吃掉它。”
“不用不用,”韩琅摇了摇头,“大白天的,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找银鼠。”
“这里人多,当心被人看到。”
石龙子又不开心地瘪了瘪嘴:“我也不想来,但是我找不到银鼠,转了好久了,现在不知道怎么回家了。”
到底是个孩子,到了人多的地方就容易迷路。韩琅叹了口气,左右看看似乎没什么能藏住石龙子的东西,连个箩筐都找不着。他肯定不能带着这么一条怪物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正烦恼着,脑子里突然跳出一个馊主意。他索性把袖口撩开,小声道:“你进来吧,我带你回去。”
“真的?”
“真的,你快点。”已经好几个人发现他蹲在墙角了,再这样下去会被当成疯子的。
石龙子哧溜一声就钻了进去,虽然还隔了层中衣,那冰凉的触感也把韩琅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石龙子虽不是特别大,但就这么藏在身上也够别扭的,韩琅觉得他像背了一个巨大的麻袋,还不能被人看见,弄得他走路都歪歪扭扭起来。
“我只在阮大哥身上这么趴过呢,你肩膀没他宽,不舒服。”
韩琅哭笑不得,压低声音道:“阮大哥又是谁?”
“是个好人。”
这范围也太大了点,罢了,不能用常人的知识衡量这些小妖精。韩琅一路磕磕绊绊地走,石龙子老不安分,弄得他浑身又痒又冷。这小子还总想从领口探出脑袋来,被他硬压回去了。两人正纠缠着,卖包子的赵大娘看见韩琅了,忙叫了一声:“哎哟,韩大人怎么早就收工了呀。”
“是是,”韩琅挠了挠后颈,趁机把探头出来的石龙子按了回去,“我先走啦。”
“哎--你包子没拿呢,今天给你留了两个肉馅儿的!”
“等会儿再来!”
韩琅话音刚落,立刻脚底抹油,无比敏捷地蹿出十几丈,引得路人纷纷侧目。石龙子从他肩上又滑到背上去了,尾巴在衣服下摆一晃一晃,韩琅急忙捂住,心里暗恨自己这到底是什么馊主意。
操,真是犯傻了。
他一边暗骂一边冲回家,拐进院门他才松了口气,心想这回没人了。正要把扭来扭去的石龙子揪出来,旁边突然传来嘿嘿一声讪笑,一个高大的身躯闪了出来,韩琅抬起眼,正对上一双水青色的眸子。
“怎么,你这是现原形了?”
贺一九抱着双臂,玩味的视线直瞅着他的后腰--石龙子挂在里头摇摇欲坠,一条细长的尾巴正不偏不倚地伸了出来,犹如猫尾一般摇摇晃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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