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惜卿道:“我也纳闷,便问她身世。一问才知道,她爹爹原来是一名住在太行山下的猎户,带着她在山中打猎砍柴为生。金兵来时清山,她爹爹和其他猎户为了保护村寨结成队伍抵抗金兵。金兵来时,他们和金兵动手,杀了许多金兵,但最终还是寡不敌众,几十名猎户被金兵所杀。她和其他妇孺躲在山上的草丛里目睹了这一切。这之后,还只有六岁的她便一路跟着逃难的人群往南逃。最后逃到了临安城,我们的人在街上物色女孩儿的时候,听说可以吃饱饭,领着她逃难的隔壁的大婶便问她愿不愿意去求一条活路。她知道在这么下去要活活饿死,于是便答应了,签了卖身契进了我万春园。”
方子安惊讶道:“原来她的爹爹倒是个抗金的义士,她的身世倒是跟你差不多。都是抗金义士之后。”
秦惜卿缓缓点头道:“是,我听了她的身世,颇有惺惺相惜之感。她和我身世相类,引起了我的感触。于是我便想着留她在身边当个婢女也是不错的。她又从小跟着他爹爹学武,有些武功的底子,王爷正好派了会武功的高手在万春园当护卫,我便让那些人教她武功。她别的学不会,武功倒是学的极快,天赋极高。学了五年之后,她人长大了,武功也高了,成为我身边最为得力的贴身护卫。连王爷见识了她的功夫后都想要从我身边要走她,可是她不愿意,便只能作罢。”
方子安轻声道:“却也是异数。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她就是学武的料。然则……她和你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惜卿白了方子安一眼,站起身来走到方子安身边,伸手摸了摸方子安的额头,轻声道:“没有发烧,这说明伤口没事。子安,你身子倦怠么?要不要睡一会儿。”
方子安苦笑道:“这种时候你叫我睡觉,我怎能睡得着。你继续说便是。”
秦惜卿点头,欲回座位上去,方子安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微微一用力,秦惜卿便倒在了方子安的怀里。
“莫要乱来,你的腿伤可不能乱来。”秦惜卿红着脸道。
方子安笑道:“乱来什么?我只是想抱着你听你说话罢了。你身上味道真好闻,用的什么香胰子?”
秦惜卿被方子安搂在怀里,嗔了几句,索性伏在方子安的怀里,将头枕在方子安的肩膀上。
“你还要不要听了?又问东问西的作甚。”
“听,当然要听了。你说便是。”方子安搂着秦惜卿的细腰,眯着眼在她柔软的腰肢上轻轻抚摸。
秦惜卿呼出一口如兰的气息,轻声道:“因为身世相似,我对她自然格外的好些。她便跟我同吃同住,我对她像是亲妹妹一般。她也知道了我的身世,她没了家人,对我也甚是依恋。冬天的晚上,有时候天太冷,我们会睡在一起取暖。总之,我们就像是姐妹一般,虽然在外边,她的身份是我的婢女,但我从未将她当成仆役。”
“人之常情,你其实也很孤单,你们两个身世相类,自然是惺惺相惜。”方子安道:“你什么时候发现她有些不对劲的?”
秦惜卿轻声道:“我也是近两年才发现她有些异样的。我对她并不忌讳,宽衣沐浴的时候也不避开她,她每次都盯着我瞧,我心里便有些不太自在。有一天晚上,她钻到我被窝里来跟我说,她想一辈子保护我,她不希望我嫁人。我开始还没明白她的意思,后来我想了想,觉得她似乎有些不对。但是我还是没往别处想,只是觉得她长大了,少女之时,心里总是会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便没作数。后来,我发现但凡是对我说些调笑之言的客人,她都会去惩罚别人,我也只是当做她是对我的维护。可逐渐发展到有些过分,我便警告了她。同时我也觉得,是不是我对她太好了,以至于她分不清主次,以为可以为所欲为。于是我便让她搬出去住在侧院里。这之后她似乎收敛了许多,不过每次我为客人唱曲或者是和男子说话,她都有些不高兴的样子。我其实都能感受的到,但这种事我又怎么能说出来,只是希望她能自己调整心态罢了。”
方子安不知为何,心里觉得有些失望。似乎并没有自己想听到的香艳的情节。不过,根据秦惜卿的这番简单的描述,倒是几乎可以断定沈菱儿的情感上是误入歧途了。她对秦惜卿已然绝非是简单的姐妹之情或者是主仆之情,而正是一种不同寻常的畸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