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要杀了你!”
凄惨的嚎叫过后,便是怨恨之际的怒吼。
这鬼物身上的阴气陡然再次大放,朝着顾长安扑了过去,一只大手也再度深伸了过来,爪子上阴森可怖,带着难以言喻的凶残。
恰在这最为关键的时刻,顾长安身上陡然绽放出一阵清光,盈盈水汽便弥漫了出来,正是【金敕法旨-金水河】。
“砰!”
鬼爪抓在清光水汽上,两者接触,登时发出刺耳的声音,好似指甲磨在砂纸上,令人心头悚然。
无数鬼气被清光消融,让厉鬼脸庞扭曲,而这清光水汽被鬼气一冲,也立刻变得黯淡了许多,看起来岌岌可危。
厉鬼边是惨叫,边是大笑,似乎很是满意这结果,不由再次前冲,手上的爪子也再度挥舞起来,只是就在这时,突然眼前出现一道玄光飞出,掠至鬼物面前,紧接着化生出一只大手掌,只是一抓,看起来颇为寻常。
就好似寻常人在水中拢出一捧清水,垂髫稚童妄想抓起地上蚂蚱,就那么随意一抓,信手一抓。
甚至严格的来说,这样的一抓,若在别处,莫说蚂蚱,便是清水都捞不起来,可此时——
这凶残至极的鬼物,却登时凝滞在半空中,旋即整个厉鬼连同周遭所有的阴气都被抓在手掌中。
“这……这是什么东西!”
厉鬼脸上的狰狞和咆哮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无尽的恐慌。
它想要挣扎,可却根本就挣扎不开,反而越是挣扎,手掌握拳的空隙就越小,到了最红,所有的鬼气都已经尽数被手掌攥住抓了起来。
元气大手掌,这自然是顾长安的一门小神通——
先天玄光一气擒拿!
自从到手之后,顾长安就一直未曾将其使用出来。
而先天,顾长安见着这鬼物自己飞掠而来,脑海中突然就突发奇想——既然先天玄光一气擒拿可以擒拿所有的法宝,那能不能擒拿鬼物呢?
武者修士他试过,虽可以擒拿,但却毫无攻击力,武者修士但凡抵挡一二,便能化解。
而妖怪他也试过,都是一样的结果。
唯独这鬼物却未曾试验,于是便将这神通使用出来,权当一次尝试。
即便是神通对付鬼物没有作用,左右他还有后手,完全可以将这鬼物打杀。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本只是一次试验性的尝试,最后的效果却好的出奇!
这先天玄光一气擒拿神通,竟是连鬼物都可以擒拿,且这堂堂一个厉鬼,面对这神通,竟是毫无抵挡、还手的余地!
“真是好神通,今日方知还有这样的手段!”
顾长安顿时喜出望外。
话说顾长安现如今的手段,可以说的专克鬼物——正心雷法对妖邪鬼物最为克制,此外还有【金敕法旨-金水河】这样的清光护体之器,有正大宏伟之力,堪称是鬼神辟易,万法难侵。
更有纯粹至今的刀意——这虽是武者手段,可刀意已经算是意境法则上的产物,哪怕是毫无实质的鬼物妖邪,一旦沾染到,就好似遇到了雷霆般难以清除,便如跗骨之蛆般,令他们痛苦不堪。
除此之外还有龙气护佑神魂,防止邪魔歪道的诅咒及精神冲击之法。
现如今更发现了先天玄光一气擒拿还有这样的神通,真可谓是攻防一体,以后面对鬼物便再也没有丝毫破绽了。
这些念头只在脑海中一闪即逝,回过神来,望着还想要挣扎,却无抵抗力量的厉鬼,顾长安微微一笑,便手上用力。
下一刻,元气大手掌骤然紧握。
“啵!”
一声清脆,好似某种薄膜被打破,又好似蛋壳破碎,整个厉鬼连同所有的贵气都在这刹那被打散,这厉鬼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便彻底死去。
厉鬼一死,满屋的血色就消散,变成了正常的小屋,只余下屋顶一个被雷霆劈开的大洞,透照出星光垂落下来。
就在这时,一直未曾消散的白蛟神瞳,却骤然看到一丝玄黄色的气息飘过,这玄黄色气息一闪即逝,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顾长安皱眉仔细的看了看,却是什么都没看清。
脑海中也没有闪过任何提示。
顾长安想了想,便退出了这屋子。
“厉鬼已经被清除,现在已经没事了!”
他出声喊道。
闻言,各个主事都降下身形落在身边,只是依旧还在警惕的看着四周。
这时,周老侍郎带着自己的夫人,颤颤巍巍的走过来,小心翼翼的问道:“顾千户,那厉鬼……果真已经被清理干净?”
顾长安点了点头,随即便不再搭理,转身朝着外间走去:“事情已经结束,我等这边离开吧。”
话音落下,顾长安便走到了门口,随即不等周老侍郎说话,便身形一纵,化虹而去。
“多谢顾千户……”
周老侍郎还想说些什么,可见着人已经消失在远处夜幕,后面还想要说的奉承话当即便咽了下去。
“周老侍郎,我们这也便离开了。”
其余几位主事对视了一眼,招呼了一声,也就纷纷各自施展手段离开。
很快,悬镜司的人便已经全都走光了。
整个周府内,仅剩下那些惊魂未定的周府下人。
“老爷……”
中年美妇走来,小心翼翼的询问。
周老侍郎久久无语,凝望着顾长安及一众悬镜司主事离去的方向,过了许久这才发出一声悠长叹息。
当年他也本可以成为武者,只是后来读书进了举,被郡里一家大户看重,要将女儿下嫁于他,他念及人家的钱财及女儿美貌,又想到修炼辛苦,于是便心一横继续进学。
成家后,又是三年苦读,终于殿试成了进士,金榜题名一日看尽京城花,真是好不快活。
此后,儿子出生,他又填补进了翰林院,最后一年又一年,在官场上熬着,起起伏伏,这都正常。
毕竟官场上,哪能没有一点波折。
更何况总体而言,他的仕途还是颇为顺利的,这些年下来,没犯过什么大错,有薄有一些功劳,因此累功到了吏部侍郎的位置上下来。
按理说,官场得意,膝下又有儿女孝顺,吃穿用度又是富贵一生,人生总该无甚遗憾。
只是这人呐,总是想要的更多。
年轻时当了官,只觉得官好,后来在大些感觉力不从心了,再看看身边那些武者、修士,官职虽都比自己小,但年纪都比自己大,更重要的是,他们永远都年轻有火力。
那时,就渐渐羡慕起了修士、武者老。
只是那时正值他仕途的上升期,也就无暇修炼,等终于有了空闲,却又没那个精力去修炼了。
一直到现在。
年纪不过七八十,虽因为吃了一些延年益寿的天材地宝,身子骨还算硬朗,可终究是到了迟暮之年,需要拄拐杖了!
再看看那些比自己年纪还大,却因为修炼依旧还是相貌音容如中年甚至是青年的武者,心中又岂能没有唏嘘?
尤其是致仕回乡这些年,每当午夜梦回时,都有些感慨——要是当初,选择了修炼,是不是自己的人生,就将不一样?
一个人想到这里的时候,虽明知道这事怨不得自己的岳丈,毕竟是他自己没承受住,选择了官场,可这人呐,总想给自己找一些借口。
只是……
朦胧之中回过神来,望着自家妻子担忧的眼神,原本心里的一些唏嘘和感慨也都消散了些。
毕竟——
这些,又怎能怨到她的身上呢?
“我没事,走吧……咱们回府。”
周老侍郎拍了拍妻的手背,半是安慰她,半是安慰自己,缓缓道:“回府,给老爷我倒杯茶压压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