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不愉快,重提起来,甚是惊心,但虞昭先抛开那些不愉快的心思,细细回想起来,也是同楚子凯一样的不解,为何自己当日就能那般勇敢?想都不想就敢痛下狠手将容颜损毁。单单只是为了脱身?也不至于一心恨不得脸上少个鼻子少个眼这般严重的好吧?
如今却完全大变了个样,本尚值大好年华,她却总去为自己凡人之躯青春总会逝去之类的无谓事而忧心,也一改从前的嫌装扮太麻烦的心态,每晚必须细心挑选搭配好明日要穿着的衣裳首饰才肯就寝,甚至时不时还要将卓姚特地请进宫来,居然只是为了同她学调胭脂粉彩。
从将一身大好皮面儿暴殄天物轻视得好似可要可不要,到现在不容许一颗蚊子痘出现在脸上这般斤斤计较,这样大的变化,是虞昭一天一天慢慢悄声发生的,倒也无知无觉,今日楚子凯却问到底为何,她一时半会儿,当真答不上来是因何缘由。
疑虑不过一瞬间,虞昭感受到楚子凯与她肌肤赤诚相贴的那温情触感,虽羞怯但不排斥,且还有一丝内心否认不掉的欢喜,顷刻便在心里头得出了答案,不过还是因应了那句老话中的道理罢了——女为悦己者容……
当时的虞昭,前有大局道义做阻拦,后有源帝那不容置疑的逼迫,唯一的选择,就是扮演负心者绝情了断情缘,干脆利落放下儿女情长离去求余生安宁。
洛原一事过后,算是虞昭那时历经了此生最悲痛的一场离别,她自认为此后一生都不会再和楚子凯有半分交集,心如死灰,所持容颜再绝色,无心悦之人做赏,便觉得不值得珍惜了,若能在险境中舍其以保自身清白性命,自然不会有一丝犹豫。
而此刻,守得云开见月明,终究如心中所愿与他有情人终成了眷属,虞昭在外的这容貌也好,在内的这一颗真心也好,都是为他而生为他而存,这过分的在意了不单单只为自己在意,而是觉得他好,奉与他的东西也必得是最好,故不愿意有一点损坏。
细品来,这缘故中暗藏情深之意,可虞昭觉得楚子凯问出这问,实在太不体贴,如此浅显的道理,他竟不能自己意会,虞昭才不愿腆着脸与她说明,轻哼一声不愿回答,斜眼睨着他甩了一句:“我不愿说,陛下自己猜去吧。”
“夫君知,夫君明白,不必猜,”见惹了句娇嗔,楚子凯生怕虞昭生气,连忙献上一个吻当安慰,满足的叹了口气,不正经道:
“应是昭昭只想把最好的样子给夫君看,那时却没有夫君在身边,所以不想求其余任何人的爱慕倾心,才将爱漂亮的性子放下,如今回到我身边了,便又想着要打扮得好看着来拴住我的心。”
语气虽是开玩笑般,的确一猜即中,虞昭红着脸不置可否,傲娇地不愿意亲口承认自己爱他爱得一颗心唯一无二,把头扭向一旁不敢看他,生硬地将话头转开,催促道:“水都凉了,该回去了,你快叫人拿衣服进来才是。”
她不愿过多提及的往事,楚子凯却一直上着心,丰阳那场打着东宫密令的刺杀,是明明白白冲着夺虞昭性命去的,那时二人天各一方,楚子凯得到消息的那一刻,却是与她受过同样的惊魂之惧,那种唯恐失去挚爱的绝望悲痛感,他一辈子也不愿再体会。
不仅仅是虞昭差点丧命一事令楚子凯后怕惊心,这一事还曾多次差点让他与虞昭二人之间的信任崩塌,所以楚子凯一想起来,对这背后操纵之人恨得心头挖血,觉得将他抓住后。五马分尸活烹生剐都不足能泄心头之恨。
奈何刑司那群自小训练得当的精干探子,没能如往常一般得力将此案利落侦破,又或许是那阴险之人太过狡猾奸诈,把这恶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让人无处抓得到他的马脚,这么些年来,楚子凯不知花了多少人力下去做调查,竟都没能寻得一点真相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