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妃们入宫前,几乎都是怀着承君恩责受君雨露的抱负进来的,自拿到象征着此生有资格为御妻的鸳鸯鸾凤香荷包后,就已经开始计划着装点浑身本事,做好预备去那荣华乡里大显身手。
故哪家府中女儿有幸得了秀女之名,封步待嫁期间就是这家人此生最忙碌的日子,稍有些心思的人家,皆是为自家女儿花重金请了阅历丰富的教养嬷嬷到家里来,教她各类规矩。
明面上的各类礼仪学完了,以端庄仪态得体言行示人已经不成问题,可未经人事的姑娘们们的使命是去龙榻上为君王开枝散叶,在情欲一事上,依旧如白纸一般。
家里人唯恐她们来日入宫不懂事,会在床榻之上会冲撞圣上,故在暗里要么是由奶妈压着声音红着脸教授,要么是请生母明里暗里裹着些暗话传授,多多少少,也是学到了些东西。
再者,每个宫里配置的女官中,往往都会有一个心眼细的,在自己新主子头一天好日子时,一来怕她害怕,二来怕她不知规矩,总会为她备得一本帐中录供她学习。
想当年,虞昭少不更事时,被源帝看重入宫做幌子妃时,莫名其妙也得了一本,当时她没有半点想侍寝的心思,还耐不住好奇心翻了一两页呢,何况眼前这些日日渴望得帝王雨露的嫔妃们,只怕藏在枕头下的那书都翻烂了。
眼下楚子凯虞昭在床上的这一态落入众妃眼中,她们自然而然一眼便能看出,床上二人之间,发生过什么。
“这……臣妾莽撞,求陛下恕罪。”
将天子置于尴尬境地中,刘昭容先顾不得羞,面露惊恐跪下,垂头请罪道:“臣妾不知您和懿妃妹妹正……”
越抹越黑,刘昭容硬着头皮生生截断了越来越露骨的话头,可这又有何用,众后妃就算不听她话中所指,目光齐刷刷已经扫进来了,虞昭觉得好似被那些目光扒光了遮羞布,羞愤难当欲哭无泪,更不得当场挖个洞遁地溜走。
可虞昭凡人之躯,不曾拥有那般厉害本事,被众人这样正面看着,躲闪好似更有欲盖弥彰的意思,只能咬着牙强忍害羞,逞强绷着神情,想装若无其事,不自然抬手顺了顺头发道,企图以话里藏话一法为自己狡辩:
“无妨,本宫不过是刚睡醒碰倒了卷帘杆子罢了,惹诸位担心了……”
话虽如此说,可看看众妃不约而同露出那微妙的神情,显然是没有一个人肯信这话的。见此,虞昭郁闷懊恼快冲破了天灵盖,手发力,紧紧捏着枕头,权当那枕头是楚子凯脖子,这才觉得泄了点愤怒。
同处于尴尬境地,楚子凯脸皮从来比虞昭厚些,倒不似她那般羞得不敢看人,全然把一众妃嫔当做空气,还长着良心顾忌着虞昭别气恼得很了,心里头积了怨会闹身子不痛快,伸手想去扶着她下来。
不料虞昭此时心里脑中都处于毛焦火辣的状态,见始作俑者还不知好歹过来招惹,毫不留情干脆迎上去一打,推开楚子凯的手后,闷闷道:“我自己能行,不劳陛下费心……”
这一闹性子的小举动,于虞昭楚子凯二人来说,是平日里日常相处时早习惯了的事,可落在面前跪了一地的众妃眼中,那可就成了重逆无道的忤逆不敬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