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是问当初张璧在延州的事情。
从前张璧走失复又找回,自是瞒着京中,一直到得如今,也没通气,谁晓得这一次因为在仁和酒楼中遇得季清菱,叫崔得臣问出来历,多少也提到了些往事,就再瞒不过去了。
既说季清菱是“恩人”,曾经救过张璧,那必是出了事情,才能得救。
张瑚只能把原来的渊源给交代了,果然挨了一顿训斥。
张太后骂道:“原说是带去外头得长进,竟是这般长进?人都差点把性命丢了!”
张瑚只能低头听训,复又解释道:“当时延州就在后方,大敌当前,少不得有些兵荒马乱,又因州官不得力,管不过来,后来我与爹爹去了,把州务打理起来,便也好了,再没有那样的事情。”
又道:“赣州不同延州,清静得很,实在顺顺利利,他如今才长了三载,就添了这许多进益,不比在京城里头一味偷懒好?也算是开一回眼界了。”
张太后哪里肯听,只道:“你莫拿话来哄骗我,这话只能拿去哄你娘!”
又道:“等我过了这一场宴,你自回赣州,璧儿留下,你自同你爹长进去!”
张瑚见张太后发了真火,并不敢十分违逆,只得暂且应了。
张太后复又问起季清菱的事情。
这一桩卡在那一处上不上,下不下已是许久了,当着自己堂姐的面,张瑚也没有什么好瞒的,便道:“原听说是有了夫家,想着给她那夫家分派个前程便好,不想等见得面,那顾延章十分冷淡,因他其时只是个白身,我也懒得多做理会,只以为是拿腔拿调的,烦他摆架子,便暂且罢了,又送了些仪礼,略值几个钱。”
张太后倒也没觉得这堂弟行事不妥,却是道:“既如此,我给她赐些东西下去罢。”
又道:“可惜出身不妥当,不然接去府里头养一养那猴儿的性子也好。”
张瑚忙道:“原也想过,从前在延州时那顾延章还是白身,我便想着不妨把人接进府中,照看一下,只那顾延章不肯……如今更是不可能了。”
他说到此处,犹有些可惜,道:“因她性情人品都算不错,道理也懂一些,我想着璧儿年纪小,我与爹平日里头没空看顾,旁边又都是些生仆,有个细心的也好,谁知……”
张太后点了点头,道:“确实算是有几分见识,你倒不如照着这样的,京中四处寻一寻,璧儿年龄也上来了,有个女子在旁边看着也好,倒比放一堆子丫头小厮跟着方便,平日里头多提点些,你们也省点力气。”
张瑚便道:“娘已是在寻了,只圣人也不是不晓得他那性子,找得回来,难免又要挑毛病,就算人是好的,也要他肯认才是,如今好容易有一个降得住的,昨日听说路上遇见了,晚间回得府中,竟自去背书习字,又拉了弓,直说自己要做什么‘英才’,半点不用人盯着也不晓得哪一根筋搭对了,偏他就吃这一套。”
说来说去,还是觉得季清菱用得称手,也是便宜,言语之中有些惋惜。
张太后便道:“先找着罢,不行我再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