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对于那些尚未进入封建时代的人类来说,更是一场灭种之灾。
“今日,朕不论诸位有何缘由反对开海,但朕只有一句话问诸位,汝等是要做我华夏的千古罪人吗?”
此刻,群臣皆叩首告罪,已经被扣上华夏千古罪人的帽子了,谁也不敢再吱声。
而原本李国普的洋洋洒洒禁海万言,在朱由检的世界坤舆图和西洋的大炮巨舰面前,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再也说不出口。
其他人亦是如此,自从看了那艘百炮战舰以后,所有人都被震撼到了。
施施然走出皇极门,所有人的气力似被抽空了一般。
“阁老,这世上真有百炮巨舰吗?”
韩继思是陕西人,至今未见过大海,对于舰船的印象来自于通州运河码头。
“闻陛下与西泰兄之言,应该是有吧,若没有这么大的舰船,怎么能在万里波涛中驰骋,况且如此巨舰,我大明亦在永乐年间有之,当年三宝太监之舰船,比之不匡多让,只是未有如此多的炮罢了。”
李国普说着,遂又叹了一口气。
“唉,想当年我大明七下西洋,万邦来朝,没成想这才二百年的功夫,已是西洋人来我大明耀武扬威了。”
“今日陛下之怒,多源于此,可叹吾等仍如鄙蛙,坐井观天,徒增笑尔,徒增笑尔!”
李国普叹息着甩手往文华殿而去,留下一群尚书目瞪口呆。
“郭部堂,开海之事就这样了?”
阮大铖在江南有多处桑园织坊,开海之事对其影响很大,是以仍不甘心。
但郭允厚看了看阮大铖,轻哼一声,转身便出了午门。
天启年间,阮大铖初为东林党,后因仕途不顺,转投阉党,但尚未享受到阉党的助力,天启皇帝便西去了,随后就是阉党的覆灭。
对于阮大铖这种毫无节操,且又运气不好的投机分子,朱由检也是笑了好久。
但念其在文化事业上的突出贡献,还是将其放在了太常寺。
此时士大夫皆以气节为上,虽有不少伪君子,但对于阮大铖这样的真小人,依然看不起。
其他人看了看阮大铖,摇了摇头,跟着郭允厚出了午门。
“这就开海了?”
对于仕林的鄙视,阮大铖不以为意,自阉党覆灭以来,这种事多了。
清者自清,要不是被赵南星摆了一道,魏忠贤又恰逢其会的伸了橄榄枝,阮大铖也不会上了阉党的贼船。
唉,都是命运造化,阮大铖常以此劝谏自己,这些年慢慢的也就释然了。
好在陛下不弃,宦海多年也做了太常寺少卿,虽是小九卿,但好歹也是位列朝班了,阮大铖对此很满意。
但此次朝廷开海,且又征收关税,阮大铖家里免税的桑园和织坊估计以后少不了受影响,是以他蹦哒的最欢。
此时见来势汹汹的劝谏,却如烈火遇暴雨般戛然而止,阮大铖遂感有些不适应。
阉党不是倒了吗?什么时候这群东林党的士大夫变得如此乖顺了?
似乎是从少年天子以迅雷之势除了阉党开始,又似乎是从年前的那次叩阙闹剧,还似乎是今岁陛下携大胜归来?
一点一滴间,当初那个惶惶的少年天子已成了堪比太祖成祖之威的一代英主。
天真的变了。
如是想着,阮大铖茫茫然亦出了紫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