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蒋琬返身回去,从校场南面一处告示牌上揭下极大的布告,举在雷远跟前:“府君请看!这是各家宗族一致商定的日程,每日里上下午各一场,算总分定胜负!”
雷远看了半晌。
好得很,还挺完善!
雷远此前在军中推广蹴鞠,主要是看中了这项运动与剑术、射法类似,都为培养基础军事技能所用,所谓“僻脱承便,盖象戎兵”是也。他自己倒真不曾专研过其中的细节。
这时候看来,才知道这项运动数百年传承下来,已有了一套完整的规则,简直不下于后世那些职业竞技项目。
光是基本规则和战术的说明书,就有二十五篇之多,甚至还有教授比赛时抓腕砸肘、插裆扛摔等技术动作的。与之相比,传授相扑手搏的只有六篇,简单多了。
再看看这布告,雷远发现就连净胜球的概念都有。只不过因为双方各有六个球门、球场又大得吓人的缘故,动不动就踢出大比分,净胜数十球这样。
雷远沉吟片刻,下定决心:“嗯……上午这场输就输了,无妨。五溪蛮也是护荆蛮校尉治下的子民,容他们赢一场,也显得我们宽容大度。然则,下一场必须要赢!要赢得威风,赢得漂亮,拿出我们的精气神来!”
“遵命!”沈真起身将去。
雷远将他叫回来,给他一枚腰牌,凭此可以从周边驻军里随意调人,务必要组织成精干队伍,洗雪前耻。
沈真立即去重新安排人手。他是跟随雷薄、雷绪和雷远三代宗主的老行伍了,对自家部曲中的情况掌握得一清二楚,真要想找几个蹴鞠的猛人,哪里会找不到。
上下午的比赛之间有一个时辰间隔,沈真离去以后,雷远打算回乐乡县城中的雷氏府邸歇会儿。
然而蒋琬请雷远留步,不妨就在校场歇歇,还可看看两场比赛间的余兴节目。
果然顷刻之间,锣鼓喧天,有艺人从坞堡里过来,在校场中表演各种项目。有斗鸡、有相扑、有傀儡戏,还有百戏。百戏就是杂技表演,内容是几个动作敏捷的少年少女攀着桌子登高,再用荡秋千的方式跳下来。
这一来,刚刚安静下来的观众们再度兴高采烈地大叫大嚷。有人奔到校场里试图参与,很快就被维持秩序的将士推出来。
历经多年战乱,擅长这些娱乐表演的人早该死伤殆尽。在雷远本人的印象里,斗鸡、相扑倒还罢了,傀儡戏和百戏,真已经十数年没见过。此时重见儿时欢乐场景,难免使他感慨。
他忍不住问蒋琬:“公琰从哪里找来这些人?”
“以乐乡大市的繁荣,想搜罗些娱乐,倒不为难。这其中,习氏和向氏也都帮了忙,有几队人是他们宗族里自家养着以娱耳目的。”蒋琬笑道:“之所以要准备这些,倒不光是为了场面,而是给那些蛮夷看看。”
“哦?蛮夷们喜好这些么?”、
雷远起身四顾,果然如蒋琬所说,这些娱乐落在汉家百姓眼中,还只是兴高采烈而已,那些蛮夷何尝见过如此新鲜热辣的玩意儿?简直都要如痴如醉了。
蒋琬道:“用蹴鞠比赛勾起蛮夷们不服输的劲头,使他们乐于来此;再用这些娱乐和乐乡周边的舒适生活来留住他们……这比手持刀剑进山掳掠人口要方便多了。这两月来,因为见识到汉家体面而请求内附的蛮夷渠帅不下十人,附属的丁口大概两千余。”
雷远顿时想到自己在驿置见到的那个长沙蛮小帅。他除了衣着五色,骑着水牛以外,言辞举止和普通汉人又有什么不同呢?这样的人每月往来与乐乡和长沙之间,最终归入汉家郡县的治理,简直是必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