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桂则有些忐忑。
方逸虽然是知县,但他是代替推官何天球守城,所以他的话,现在也代表着何天球的意见。
大明一向以文驭武,文官地位高,武将地位低。
方逸如果铁了心要把赵率教等人留在这里,吴三桂也没有什么太好的法子,他总不可能公开和方逸对抗,如果方逸不同意,那吴三桂也只能回报袁崇焕,让袁崇焕去处理。
战场上时机稍纵即逝,等方逸和袁崇焕扯皮扯完了,估计仗也打得差不多了,最后这件事的对错,就会变成大明官场上的又一笔糊涂账,不了了之。
沉默了片刻后,方逸终于开口。
“袁督师的处境,本官非常理解,既如此,本官便放两位将军回去罢。”
吴三桂听了,顿时大喜。
“不过,本官有一句话,还请吴将军带给督师。”
“方大人请讲。”
“京畿重地,断然不容有失,袁督师既已占了蓟门,还请一定小心从事,切勿让敌军突破防线,靠近京师。”
“此事请大人放心,末将一定将大人的话,原原本本带到。”吴三桂恭谨说道。
“好,既如此,军务紧急,本官便也不留你了。”说罢,方逸站起身来,起身相送。
赵率教,祖宽两人恋恋不舍地上前和方逸施礼辞别,方才转身跟着吴三桂而去。
望着三人匆匆远去的背影,方逸不禁轻叹了一口气。
“袁督师做的,委实有些过分了。”侍立在方逸身后的李定国,感到有些愤愤不平,“袁崇焕手握数万强兵,却又巴巴地派人来讨要赵将军这两千多兵马,全然不顾咱们遵化城的安危。”
“宁宇所言不错,要是没有大人及时出城接应,赵将军的这两千兵马,早就会被敌军歼灭,袁督师此举,未免有些不近人情。”一旁的曹变蛟,语气也有些愤懑。
“你二人不可如此说,”方逸有些不悦地看了两人一眼,“袁督师拱卫京畿,责任重大,赵将军,祖将军原本便是他的下属,理应遵从他的调遣。”
“再说了,”方逸背过手去,望着外面的晴空,“便是没有两位将军,本官也有把握守住遵化城,本官如今所虑的,并不是遵化,而是蓟门。”
“蓟门?大人为何如此说?袁督师不是早已在那里严阵以待么?蓟门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皇太极想要强闯此地,难于登天,大人又替袁崇焕愁什么?”曹变蛟原本就是军中将领,对于蓟门自然是十分的熟悉和了解。
“皇太极一代雄主,精通谋略,本官担心,区区一个蓟门关,怕是拦不住他,”方逸望着远处,不禁又叹了一口气。
“一旦敌军闯过蓟门,袁崇焕,必死无疑!”
曹变蛟听了,一时也是默然。
他知道方逸说得不错。
事实上,对于袁崇焕的死因,后世有很多说法,甚至有人认为,崇祯中了皇太极的离间计,以为袁崇焕叛变投敌,所以将其误杀。
但是方逸却知道,崇祯并没有中什么离间计,那些都是以讹传讹。
袁崇焕的死,根源在于他自己。
崇祯刚登基时,以明主自诩,迫切地想要做一番大成绩,而袁崇焕则在崇祯面前夸下海口,放出‘五年平辽’的话语,这使得崇祯又惊又喜,于是便重用袁崇焕,赋予他极大的权力,任命他为蓟辽总督。
就连袁崇焕矫旨杀了跟他平级的皮岛总兵毛文龙,崇祯都捏着鼻子认了,事后并未对袁崇焕有任何惩罚。
结果呢?
才第二年,不但没能平辽,反而后金都杀进大明境内了!
这让崇祯如何不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