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说呀，平时老师还不知道放了多少水，这一到高考，就现了原形。”</p>
“英雄的侄子嘛，学校破格收录的贫困生，怎么也要照顾一下对吧，不然学校和市领导的脸面往哪儿搁呀，你们说是不是？”</p>
“……”</p>
一群早就看不惯他的男生在垂柳下面的草地上说风凉话。</p>
林跃懒得理他们，继续往前走，然而迈出不到五米距离，他被一个人拦住了。</p>
抬眼一瞧是个女孩儿。</p>
高三二班的班花，记得是叫陈彤彤。</p>
“为什么？”</p>
林跃不解：“什么为什么？”</p>
“我不信你只考了这么一点分。”</p>
林跃说道：“599少吗？别忘了我还有参加国际奥林匹克竞赛的20分没加呢，就算北大清华上不了，不是还有人民大学、理工、邮电什么的嘛。”</p>
陈彤彤摇头说道：“这不是你真正的实力，为什么要放水？”</p>
“我哪有。”</p>
“别骗我，我问过马主任了，我的保送名额是你让给我的，之前你还婉拒了省级优秀学生的称号，把它给了六班一位和爷爷奶奶相依为命的男同学。而且……你知道么，高三这一年我总是借口帮老师做杂务，留在办公室偷看你的试卷，尤其是语文和英语老师，对你的试卷的评分标准要比一般学生苛刻的多，所以我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这是你的真实水平。”</p>
“……”</p>
完了，林跃心说电视剧里的女角色已经够让他头疼的了，怎么现在又招上一剧情外女生，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他就不把保送名额让给她了。</p>
陈彤彤见他不回答，作势欲行，居然毫不在意周围越聚越多的好事学生，张开双臂拦在他面前：“为什么在理综考试的时候装病离场？”</p>
哗~</p>
现场哗然，考试的时候装病离场？要知道这是高考，不是期中、期末、月考什么的。</p>
之前阴阳怪气调侃林跃的几个男生脸色不怎么好看。</p>
得~</p>
林跃心想女人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难缠的存在，她们敏锐、好奇、心思缜密，还有变态的第六感。</p>
“我准备出国留学，高考考多考少对我没有意义，这个答案你满意吗？”</p>
陈彤彤愣在原地，围观人群也恍然大悟。</p>
是啊，奥林匹克双项金牌，信息学总分第一的家伙，一定有很多知名大学抛出橄榄枝了吧，这么看来让出保送名额和故意考低分就很正常了------前者是照顾学校同学，后者嘛，林跃真要正常发挥，拿个帝都高考状元，如果不去清北的话，不知道多少嫉妒他的人会在背后戳脊梁骨，说他崇洋媚外，不懂感恩呢。</p>
所以，这才是正常操作。</p>
他们觉得正常了，陈彤彤也接受了这个逻辑，但是有一个人接受不了。</p>
“是这样的吗？真是这样的吗？”</p>
林跃回头一瞧，看见传达室门口站着的人头皮一麻。</p>
靠！</p>
怪不得电视剧里的海王都会玩脱儿，原来是真难呀。</p>
他就是想把陈彤彤打发了，这妞儿保送的是北大，以后跟他的生活基本上是两条平行线，实在没有必要纠缠。长得漂亮又怎样，他不是那种长这么大没碰过女人的青涩小男生，女友、情人、老婆、红颜知己，加一块儿差不多有一个加强排了，所以对她并没有多少想法。</p>
谁知道陈彤彤这儿是打发了，林嘉茉那儿翻船了。</p>
“呃~”</p>
林跃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要说不出国呢，那不是骗陈彤彤吗？他要说出国呢，那就是骗林嘉茉。</p>
真是的，我太难了，做海王太难了……</p>
林嘉茉见他不做回答，红着眼跺跺脚，带着哭腔负气跑了。</p>
“嘉茉，你等等我。”方茴看了他一眼，快步追出校门。</p>
林跃叹了口气，转身往教学楼走去。</p>
这次陈彤彤没有拦她，因为能说什么呢？既然他选择了出国，那么她的一切问题和胡思乱想都没有了意义。</p>
最开始拿高考成绩挤兑林跃的男生跟吞了只苍蝇一样难受，整整三年时间，好不容易找到一次说风凉话的机会，怎么就变成修罗场了呢？</p>
二班的陈彤彤，一班的林嘉茉，可都是成绩、相貌双全的妹子。</p>
林跃往前走了两步，猛一抬头，看到教学楼侧面阳台上站着个穿波西米亚长裙的女人，正用只有他才能读懂的目光看着他。</p>
以前李静都是T恤牛仔裤，穿衣打扮走简单、干练、经典的路数，今天居然穿了裙子，而且她应该正在休假才对，那么今天来学校……只可能是知道了他的高考成绩，放心不下。</p>
其实她也知道俩人差了八九岁，不可能在一起，这也是林跃当初没有克制自己的缘由------跟她上床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p>
说起来，经历过这么多电影、电视剧世界，还是第一次搞师生恋这么刺激的事。</p>
林跃趁周围的人不注意，冲教学楼阳台站的妞儿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完事朝着领高考志愿表的地方走去。</p>
……</p>
“嘉茉，嘉茉……你别这样。”</p>
“我怎么不能这样？我为了他，没假期没日夜拼死拼活努力了整整一年，终于可以上清北了，他呢？他居然选择出国，这个骗子，大骗子……”</p>
林嘉茉对着路边的白杨树又踢又拍，毫不在意路人不理解的目光。</p>
方茴劝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国外名牌大学……总归是要比国内的好一些。”</p>
“他没有跟你说‘我会在北大等你’，他没有给你希望，你当然可以轻轻松松说出这样的话，你现在一定在心里笑我吧，笑我像个傻瓜一样把他的话当真了。”</p>
林嘉茉甩开方茴的手，朝着前面走去。</p>
方茴没有追，因为林嘉茉的话很伤人，其实她很想说，就你努力吗？就你等了吗？就你委屈吗？我不也是为了那句“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吃了很多苦吗？笑你是傻瓜，如果你是傻瓜，那自己又是什么？</p>
“咦，嘉茉，你这是……怎么了？”</p>
何莎骑着自行车过来，看到林嘉茉一边走一边抹眼泪，于是停车问了一句。</p>
她没有得到回应，林嘉茉好像一无所觉，走得更快了。</p>
“方茴，她……怎么哭了？”</p>
“……”</p>
方茴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讲林跃要出国留学的事。</p>
“你们俩怎么在这儿，志愿填了吗？”好在乔燃从旁边小路拐出解了方茴的围。</p>
方茴点点头：“填了。”</p>
乔燃又问：“是北方工商大学吗？”</p>
“嗯。”方茴点点头，她的成绩也不行，因为高考前一天晚上睡冷，感冒了，好在虽然上不了清北、人民大学、上海交大这样的顶尖学府，进个一本重点院校还是没问题的。</p>
“你不是考上央美了吗？还来学校干什么？”乔燃又问何莎。</p>
何莎说道：“我来看看你们呀，哎，怎么没见林跃，方茴，你看到林跃了吗？”</p>
“可能……还没来吧。”她没有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何莎。</p>
乔燃问道：“那你看到陈寻和赵烨了吗？我给他们家里打电话，说一早就去学校了。”</p>
方茴摇了摇头：“早晨他给我打电话，问我准备填报那个学校，完事什么都没说就挂了电话。”</p>
“在这站着说话又碰不到他们，走吧，去学校看看，兴许在操场上打篮球呢，这可是最后的高中生活了。”</p>
“何莎说得对，走吧。”乔燃拍拍后车架：“来，上来，我带你过去。”</p>
方茴犹豫了一下，扶着乔燃的腰坐上去。</p>
三个人迎着风，往实验一中校门驶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