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盒别扔,给我!”马军接过烟,紧忙说。
“要烟盒干啥?”
“装叉呗!这你就不懂了吧?”马军点燃了叼在嘴上的烟,从怀里的兜里掏出了一盒的蝴蝶泉,把烟盒里还剩半盒的蝴蝶泉全都拽出来,装进红塔山烟盒里说:“咱们在单位抽秋泉,出去玩最次也得抽蝴蝶泉。你要是在舞厅抽秋泉,会被人瞧不起的。”
凌风不自然地笑了笑,从前他并不认可马军的想法,甚至觉得有些讽刺。但经过马军的同化,他慢慢接受自己和马军是同一阶层的人,和康亮广、冷瞬的生活方式有着天壤之别……
一个月挣四百多块钱,四百块钱在康亮广和冷瞬眼里最多不过是十几天的花消,有时请一桌人吃顿就得花一二百块钱,像这样的饭局都是习以为常的事。而在X钢干活的那些临时工,干那么累的活儿最多一个月也就挣五百多块钱,他们大多数人都已成家立业,如果老婆没工作,一家人的吃、穿、住、行、用,米、油、盐、电全都指望这点钱。没有房子要攒钱买房,子女考上学要攒钱交学费,大学毕业还要给子女攒钱结婚……
你又何尝不是这个阶层的人呢?要学历没学历,要技术没技术,整想着当作家来望梅止渴,夸父追说的就是你吧?
“咱们咋去啊?”凌风掩饰着内心的自嘲,随便问了句。
“走着去呗!你还想打车去啊?”马军不假思索地说。
凌风再次自嘲地笑了两声,算是给马军一个回应。
“你见过有穿西装革履骑自行车去舞厅的吗?打车到舞厅就得五块钱,来回就十块,咱趁啥呀?别装这个叉了,没啥用!”
“对。”
凌风苦笑了一下说,本能避开马军谈笑自若的表,再次想到与康亮广和冷瞬每次出门都打车,虽然自己从来没掏过打车钱,但仔细算一下,康亮广和冷瞬每人一个月光打车钱,至少得花掉他整个月的工资。
“咱边走边唠吧!志成还在路上等咱俩呢!”
“嗯。”
……
马军和凌风在路上汇合了阙志成,一路有说有笑来到汤继淘家。舞厅七点才开场,几个人又在汤继淘家闲聊了半个小时。
汤继淘家的经济条件和凌风家差不多,同样住着有几间屋子带着一个小院的平房。穿着一黑服装的汤继淘像在单位时一样,与马军谈笑自若。由于对汤继淘不太熟悉,凌风很少插言,但在汤继淘和马军的谈话中,凌风了解到两人格和看法上有很多共同点:同样实在、亲和、从容。两人所聊的话题都是凌风过去不愿谈论的常琐事,但两人每说一句话都伴着笑声,一个人随便说一句话,另一个人马上能接上话,好像不笑不会说话,总有谈不完的话题一样。阙志成也能接上话,但相比这两个人显得嫩得多。凌风也能看出汤继淘就是把阙志成和自己看成稚气未脱的孩子,真正能被他当朋友看的只是马军。
通过一天多的接触,凌风也自知自己没有同龄马军成熟,至少马军能够正确认识和看待自己的社会位置,从不在人前表露出他悲观的一面,好像任何事在他眼里都是理所当然一样。这点是凌风暂时学不来的,这需要有足够的社会阅历和强大的心理素质支撑,才能做到像汤继淘和马军那样脚踏实地、从容不迫,而凌风的阅历还只局限在过去与康亮广和冷瞬那个有明显社会地位反差和内心盾矛的交际方式中,或是在学校时那种板着脸说话,在不为人知的心机驱动下,靠逞强斗狠争地位,去捍卫尊严的潜意识中,很难在短时间适应与相同阶层的马军、汤继淘、阙志成,摘下过去早以习惯的面具,用平和、自然的心态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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