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志远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又问起尹老板,整个黑石山煤窑的情况。
“整个黑石山里大约有二三百个煤窑,都在山内东面的一侧。”尹老板答道,接着又补充道:“不过也说不准,煤窑不小心挖在水脉上就很容易渗水,只要一渗水,不长时间就窑内就满了,只好废弃不用,然后再挖一个。就这样常废常挖,这就没个准数了......”
“这里面有官窑吗?”
“民窑占八成以上,官窑一成不到,主要是沂州府的官窑。不过他们不自己经营,而是委托给民窑来管理,除了每年上缴一定的银子,其他的一概不管......”尹老板本想说,就是民窑每年也得给官府上供,而且还不止给官府上供。但想到他是买家,这样的话说出来,会把他吓退,所以就没再说下去。
“收税重不重?”何志远又问。
这时马掌柜替尹老板答道:“三十税一,不算重。只要缴上赋税,其他的官府不会管你。”
尹老板心里苦笑,官府不管你那才怪呢,除了赋税外,哪一年的摊派少过?只要有一个打点不到,他们总能找出理由,动不动就给封了。不过这些苦水他可不能当着何志远倒......
沿着山路走了大约一个时辰,终于到了位于山谷中的矿区,只见对面的山坡上如蜂窝一样分布着十几个矿洞。有数百个浑身黑乎乎的背煤工在矿洞中进进出出,蚂蚁搬家一样背出一筐筐煤炭,倒进一排排煤场特制的大斛中。等管帐的记好帐目,等在旁边的挑工们再将斛中的煤倒进筐中,挑起来歪歪斜斜地走下山坡运往山外的煤场。
仅仅在矿上转了一圈,何志远便想到了十几个提高生产效率的办法。不过他早就打定主意,今天只看只问不说,自然不会告诉尹老板。
“这些都是你的煤窑?”何志远问一直陪在身边的尹老板。
“鄙人要是有这么多窑,就不卖这三口窑了。”尹老板苦笑道:“这面坡上的十几口窑一共是六家的,只有这三口窑是我。”
“可以下去看看吗?”何志远站在黑黢黢的煤窑外面,问尹老板。
尹老板为难地说:“何公子,下面环境很不好,岂是何公子这样的体面人去的地方。不瞒公子说,鄙人也只下去过一次。”
马掌柜也在一边帮腔道:“像何公子这样的贵人哪能去又脏又臭的窑里。您放心好了,这三口窑都才开了一年多一点,正是开采的好时候。”
何志远看着爬出洞口的一位背煤工,浑身都是黑乎乎的煤灰,只有两只眼睛和牙齿是白的。再看看今天穿得一身皮裘,最终还是打消了下去的念头。
这时候一直跟着自己的严纪海悄悄地告诉何志远:“刚才我问过背煤的了,这三个矿洞都不深,都在二丈多点,不足三丈。每个矿中大约有三十多个挖煤工,六七十个背煤工,三个矿大约有二三百人。”
何志远满意的点点头,既是对这三个矿洞满意,也对这个机灵的徒弟满意。
参观完这些小煤窑,何志远又问尹老板:“尹老板家是本地的?”
尹老板叹了口气,说道:“我要是本地人就好了,我老家是峄县的,去年才来这里,好不容易寻到这三个矿洞。没想到今年家里就出了事情......”
马掌柜看尹老板要把话题扯远,赶紧叉开话题问尹老板:“这三个矿洞都多深?”
“最深一个二丈六尺,最浅的二丈二,这三个矿洞都是一丈多就出煤。”尹老板自豪地说道。
何志远接着问他:“这三个煤窑一年能挖多少煤?”
尹老板略一思考说道:“从去年开工到现在一共是一年二个月,一共挖煤两千多万斤。这三个矿是我找了两三个月才定准的位,煤层浅,质量好,而且煤层厚,向下十多丈都是煤。”
此话和刚才严纪海打听到的完全一致,产量也和昨晚孙老板估计的差不多。何志远不禁对这个尹老板有了一些好感,至少他没有夸大其辞。
何志远又接着问:“尹老板是如何发现这三个矿洞的?”
尹老板说道:“不瞒何公子,我以前在峄山县就是给东家找矿脉,干这行已经十多年了,如何探矿我自有一套办法。后来攒了点银子,就想着来沂州自己开个煤窑。没想到......哎!不说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