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傍晚,李佑、郑仁基、王叔至三人如同泥猴一样站在帐中,李承乾则放下手中棋子,放过了被他蹂躏了大半天的李恪,笑着走到三人面前。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修堤筑坝关乎国计民生,不可谓不慎重,今儿的事儿就是给咱们提了个醒,什么事都得往前头想想,临时抱佛教有什么呢,拜完了菩萨又拜观音,事到临头了指着谁显灵呢。”
“王刺史,虽说今年的水大了一点,可孤记得朝廷修河的银子这两年可是发足了的,你管得这片可不怎么样啊!要是今天堵不上决口,后果有多严重你知道吗?”
扑通,听完太子的话,王叔至一下就跪了下来,咚咚咚的开始磕头,一边磕还一边说着:“殿下,殿下,臣是怕死,丢了陛下的脸,丢了朝廷的脸,可臣万万不敢贪治河的银子啊,臣,臣。”
看着语无伦次、磕头如捣蒜的王叔至,李承乾则摆了摆手,示意他先起来,这个刺史还真是胆小如鼠啊,总得让人把话说完吧。
“孤没说你贪了国帑,孤的意思是说,这钱要花在刀刃上,同样的钱,让不同的官去修,修出来堤坝的质量也是不一样的。
这是为什么呢,是我大唐的官都是贪官吗?孤看不是,这问题就出在你们自己的心上,遇事就躲,能推就推,那还当官干什么,回乡务农岂不是更好。”
“孤以前听赵国公说,这人啊,不能只看一天,得看他一年,因为这样才能把人看清楚。孤也不是一棒子把人打死的主儿,要是你今年的考核靠后的话,那这个刺史可就的换人了,好了,你退下去吧。”
制怒是一个帝王的必修课,虽然对这个蒲州刺史很不满意,但李承乾还是决定放他一马。今儿要是重处了他,那岂不是显得自己的心胸太狭窄了,再者,太子之位虽重,但毕竟不是皇帝,自己不能想罢免谁就罢免谁,那样父皇会多心的。
“郑侍郎,咱们的接触不多,彼此也不够了解,以前一直都听人说你是个干吏,今儿能堵住这个口子,可见盛名之下无虚士,你这个侍郎还是合格的。”
听到李承乾的夸奖后,郑仁基赶紧回道:“臣深受陛下隆恩,所做的不过是尽本分而已,当不得殿下如此夸奖。”
在郑仁基看来,太子刚才说王叔至的话,未必没有敲打自己的意思,哎,谁让自己的女儿是皇帝的宠妃呢,人家防着自己也是应该的。
“你不必过谦,齐王有多少斤两,孤还是知道的,对于这种地方实务,他还未必能赶得上刚才那位呢,今儿能保住这五十万石粮食都是你的功劳,孤回长安后会亲自向陛下为你请功。”......
待郑仁基和李佑离开后,李承乾递了一杯茶给李恪,淡淡的说:“岑中书不亏是天子近臣,眼光果然独到,这样的官儿升的快点也是应该的,不是吗?”
太子的话,让李恪的心里咯噔一下,做了亏心事,当然怕鬼敲门了,尤其还是太子这样的恶鬼。
随即硬着头皮顺情说着好话,这郑仁基能得到陛下和太子的赏识,那可是他三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老三,你今天的话很密啊!”,话毕,李承乾脸上浮现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