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松鹤酒楼。
盛浅予看着一身风尘仆仆的容逸,直接给了一个热情的拥抱。
“真是个傻子。”
容逸只是笑笑,不语,拉着盛浅予的手坐下。
感觉到手里握着的小手上带着点点粗糙,低头,“怎么受的伤?”
盛浅予不在意的摇摇头,“其实没什么,这是我自己爬山壁弄的。”
容逸眼底深处划过心疼,语气温润,“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嗯,祖弢知道我上次出来见了你,所以很生气,把廷煊藏在了一处山壁。我当时担心廷煊,就像......”
“就像当初你父王带走廷煊,廷煊后来高烧,好几日都精神不好,所以,我就急了。”
“之后,我用了迷迭烟......”
盛浅予大概把在缘笙谷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容逸,现在回想起来,她还是觉得害怕。
廷煊之前经历过一次被容王爷抢走的事情,她当时知道祖弢把廷煊藏起来的时候,而且已经十几日,那一瞬间,已经没有任何理智。
她脑子里想的只有廷煊,若是像之前那样发烧怎么办?若是看着廷煊的人对他不好怎么办之类的。
后来知道廷煊被放在山崖的时候,她更恼火!
廷煊才三岁,把一个三岁的孩子放在山崖的洞穴里,还不一定有人看着,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她觉得她自己也活不下去了。
山崖是什么地方?
且不说毒蛇毒虫之类的多不胜数,再多的药材也不一定能阻挡得了那些毒物。
不过,也幸好,幸好廷煊没有任何事。
容逸听的眼底怒火与心疼交织,心疼盛浅予,也心疼廷煊。
不过,他知道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不能冲去缘笙谷杀人,也不能对浅予的亲人下手。
“跟我回京城吧,以后我来照顾你们。至少,绝对不会让你们有任何的危险。”
盛浅予脸上神色放松,微微点头,“嗯,我本来就打算去京城,刚出来的时候还想给你传信呢,可惜鸽子也被我迷晕了。后来觉得你应该走很远了,就想着到京城再见也可以。”
“不,你应该给我传信。”
盛浅予轻笑,看着容逸的眼神盈满笑意,“是,你这次是不是都快要到京城了又回来的?”
“嗯,已经看到京城的大门了。”
盛浅予挑眉,眼底的笑意更甚,“那估计有不少人都会知道这件事。”
“知道便知道,以前是不屑多说。如今,你既然已经接受我,我们的事就不需要隐瞒了。”
容逸此时恨不得所有京城的明门贵族都知道他容逸已经心有所属。
之前盛浅予一直躲着他,他心里没有底,也不敢说很多不确定的事情。
如今,不管发生任何事情,他要保护的人都是眼前这个女子。
“哎~我要成勾引世子爷的狐狸精了。”盛浅予轻笑着道。
容逸眉眼温柔,“不怕,是我心甘情愿被你勾引的。”
盛浅予站起身,“去你的,先去找廷煊,你都快三个月没见他了,想他了吗?”
容逸跟着起身,“确实有些想,不过,还是更加想见你。”
“不要油嘴滑舌,是真的想还是假的想?”
“自然是真的。”
盛浅予挑眉,嘴角弧度又上扬了一些,拉着容逸的胳膊往外走。
“金子带廷煊去了附近的一个学堂玩,那里有一间专门收穷人家孩子的学堂,我觉得这一点很好,世子爷不妨出资赞助一下。”
“哦?还有这样的学堂?我还真不知。”
上次经过的时候是中午,只买了些吃的便继续赶路了。
“嗯,我们在这住了三日了,也是金子带着廷煊和街上的小朋友玩才知道的。”
“咱们去看看。”
“好。”
两人一起出门,让鞭卓等人全都留下,不用跟着。
出了酒楼,往西边的胡同里走,还未看到院子,就听到许多小孩玩闹的声音。
“这边的院子都不错。”
盛浅予点头,“是。听金子说这里只有一对父子,这个院子也是他们的,大概从三年前开始收很多穷人家的孩子。”
“那些孩子家里拿不出铜板他们也不收,而且还会管孩子一顿饭。有的路程远的,好几日回去一次,就住在这边。他们有粮食的就会每个月给点粮食。”
容逸嘴角带着笑意,拉着盛浅予的手一直没有松开,视线大部分时间都是落在身边的女子身上。
“这对父子很有心,附近的孩子有福了。”
“是。我昨日溜达的时候来过一次,有些住在这边的孩子晚上会去街上玩,都很懂事。”
“那我们给他们一些银子,算是帮一下。”
“好呀。”
两人说着话走到一个院子大门,大门没有关,用一些木栅栏挡在门口。
院子很大,里面几乎没有杂物,全都是跑着玩的孩子。
靠近北边是一排的房间,有一间腾出来做了教室,在这边能看到里面摆放的桌椅。
教室门口站着一个将近四十来岁的男子,男子正捋着小胡子看院子里的孩子玩。
金子跟在廷煊身边,怕他跑太快摔着。
还有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子陪着院子里的孩子跑着玩,应该是那中年男子的儿子。
而容逸在看了几眼和小孩子一起玩的廷煊之后才看向那边站在教室门口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此时也发现了门口站着的两个人,转头,眼神一变,立刻上前,二话不说,撩起衣摆跪在地上,“世子爷。”
盛浅予本来在看着廷煊玩,听到那声低沉的‘世子爷’,转头看到跪在眼前的中年男子,脸上瞬间充满惊讶。
“你们认识?”
“顾军师。”容逸声音淡淡,视线锁着眼前的男子。
“军师?”
容逸点头,向盛浅予解释道,“这是我们军营的军师,大约八九年前,他妻子得了重病,军营中的大夫无能为力,他便带着妻儿离开的军营,四处寻医。”
跪在地上的男子一脸沧桑,听容逸这般说,“没想到世子爷还记得。当初的世子爷还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
“顾军师也一样,你不是还记得本世子。”
跪在地上的人摇头,“草民一开始没认出世子爷,草民只是看到了世子爷身上的玉佩。”
容逸低头看看自己腰间挂着的玉佩,“不愧是军师,心细如尘,八九年前见过一次,到现在还记得。起来吧。”
“是。”
顾海青站起身,微微弯腰,“世子爷里面请。”
“嗯。”容逸拉着盛浅予的手走在前面,那边玩嗨了的廷煊根本没发现自己爹娘从不远处走过去。
两人就坐,顾海青沏了一壶茶端来,“世子爷,草民家中没有好的茶水,您和世子妃将就一下。”
世子妃......
盛浅予愣了一下,嘴角微微抽了一下,她还真不是。
容逸淡淡一笑,“无妨,这茶比在战场上喝的要好很多。”
顾海青一笑,“草民都听说了,三年前,世子爷带兵击退了北湛的士兵,北湛低头求和,送了公主和亲。”
“半年前世子爷又帮南乔国打退了湛王。”
容逸不甚在意的笑笑,“顾军师身在百姓间还留心着战场上的一举一动,说明顾军师还是心系战场的。顾军师何不回军营助本世子?”
顾海青轻叹,摇头,“世子爷,不是草民不肯,而是,草民放不下这个儿子。草民的妻子前几年因病去世,草民的儿子如今也得了与妻子一样的病。他最后的心愿便是要帮助更多的人,草民自然会让他如愿。”
闻言,盛浅予来了精神,与容逸对视了一眼,还是容逸开口,“是什么病?没有治愈的可能吗?”
顾海青摇头,眼底没什么希望,“很难,很多大夫都说,只能稍微缓解,不能完全治愈。”
“你先说说症状。”盛浅予忍不住开口。
“世子妃......”
盛浅予抬手打断他的话,“你别叫我世子妃,我现在还不是,我姓盛,叫我盛姑娘就成。”
“盛?盛浅......那个大家传言的盛姑娘?”顾海青缓缓睁大眼睛,眼底有激动。
他这八九年先是带着妻子寻名医,后来又带着儿子寻名医,对于很多会医术的江湖人更是各种打探。
当初很多江湖人盛传一名叫盛浅予的神医,难道就是眼前这位?
顾海青激动的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了,只是直直盯着盛浅予,想说什么,眼眶却忍不住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