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杜万远那里受到的气,一股脑的发泄在了自己的长随身上。
裴顺缩着脖子,耷拉着脑袋,闭紧嘴巴不敢反驳,任由自家老爷出气。
发泄了一通的裴鸿脸色心里痛快了一些,这才对面前的长随说道:“你当本官是怕刘宏吗?本官担心的是京城里的魏阉。”
“汪先生不是答应过会保老爷您无恙。”裴鸿面带疑惑的说。
裴鸿说道:“官场上的话信不得,当初王心一帮着东林党对付魏阉在大同的势力,一任巡按御史做下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刚一回京就被魏阉的人找了个错处,直接摘掉了乌纱帽,从始至终东林党都没有人站出来帮他说过一句话。”
“这……”裴顺愣了一下,旋即说道,“老爷,既然您都知道这些事情,在京里的时候,怎么还答应汪先生。”
脸上露出一丝不解。
裴鸿说道:“本官要是不答应汪先生提出的要求,大同巡按御史就会是别人了。”
留在都察院的普通御史没有人不想外放做一任巡按御史。
普通的御史在都察院看似清贵,实际并没有多少权利,可一旦到了地方成为巡按御史,就会大权在握,各种好处也会接踵而来。
“老爷,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要是什么都不做的话,汪先生那边恐怕不好交代。”裴顺提到了汪文言。
到了大同以后,才发现和他来之前想象中的大同不一样,自家老爷掌握不了权势,他这个长随也就没有什么油水可言。
裴鸿一脸苦恼的说道:“来了之后本官才发现大同是铁板一块,想要对付魏阉在这里的势力很难,好在本官刚上任,还有将近一年的时间,总能想到解决的办法。”
“就怕汪先生不给老爷你这么长的时间。”裴顺对自家老爷说道。
裴鸿眉头一皱,道:“行了,本官自有打算,茶水凉了,给本官换杯热茶去。”
想到出京之前汪文言对他的交代,心中一阵阵烦闷。
来大同上任之前,他还觉得自己一个堂堂巡按御史,想要对付大同的巡抚可能有些困难,但怎么也没想到会如此的困难。
裴顺从桌案上拿起盖碗,退了下去。
靠在座椅上的裴鸿用两个大拇指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随后又拿起巡抚派人送来的回文。
回文上只说了对新平堡守将不赏不罚,功过相抵,至于大同百姓迁徙到草原上的事情,上面只字没有提。
没有提到大同百姓的事情,说明朝廷默许了这件事。
他明白,自己再想拿这件事攻讦新平堡守将和大同巡抚已经不可能,这也是刘宏派人给他送来这份回文的含义。
这时候,一名差役从外面跑了进来。
“禀大人,衙门外有人求见,自称是大同府总兵。”
裴鸿正烦着呢,再听是个副总兵,便不爽的挥了挥手,说道:“不见,告诉他,哪来的回哪去。”
搁在刚来大同上任的时候,他自然愿意见一位副总兵。
可现在不一样,他对大同官场上的情况也有了一些了解,知道这位副总兵在大同并不得势,处处受到总兵府的针对,凄惨的程度比他这个巡按都多有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