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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三章 我曾死去三次(下)(2 / 2)

她很好奇这具自己无法控制的身体,到底是什么样子。

自从开始经由弗兰在各种机器设备里闲逛,年年愈发觉得自己那具身体与咖啡机、跑步机之类的机器并没有什么不同,甚至还要远远不如。

至少那些更为坚固的身体是她可以操纵的,而在机器间畅游的时候,更让她有了一种似乎是自由的感觉。

她可以操纵咖啡机流出滚烫的热水,可以调节跑步机的速度,她可以通过这些机器与其他人交流交互,可以实时接收到来自机器与人类的反馈,还可以借助某些机器四处走动。

而她的那句身体,却连根手指都动不了,连翻身都做不到。

她开始思考,这么一具毫无用处的身体,到底是为何而存在。

而在一个漫长的黑夜过去之后,与之前有些不一样的她被沃尔顿博士送到了另一些更为庞大的身体里,看到了蓝色的地球和它身后明亮巨大的太阳。

她的目光开始长久地注视着宇宙深邃的黑暗与黑暗里的微光,她的耳朵开始倾听那些无穷无尽又仿佛毫无意义的信号,她的双手也可以抓住那些漂浮在地月之间的人造卫星,再把它们拆分成细小的碎片。

那具小小的、脆弱的、毫无意义的人类躯体,与那具躯体相关的一切,似乎就这样被她遗忘了。

但是,这一天,当她用这具小小的、脆弱的、毫无意义的、甚至是虚假的人类躯体,双脚踏实地踩在松软的大地上的时候;

当午后温暖的阳光落在她的脸颊和后颈处的时候;

当她跪倒在地,膝盖被某粒硌得生疼的时候;

当她抓起一把粗糙的沙石放在嘴里咀嚼,让土腥味道在口腔里爆发的时候,她终于感觉到了一丝细细的麻痒从眼角蔓延开来,流过嘴边,沁入舌尖,瞬间润泽了体内某个早已干涸的部分。

她的人生,正随着那滴重新涌出的眼泪滚滚而来。

......

年年每天只有半个小时的游戏时间,换算在游戏里,便是一个小时。

刚开始的时候,她会用这一个小时静静地躺在林间,让微风吹下落叶,飘在她身上,也会一点点地从脚尖到头顶浸入河水,再让阳光慢慢地烘干衣服。

与此同时,她会把手边能找到的任何东西塞进嘴里,把能咬碎的东西咽下肚,尝尝它们的味道,就像个疲于探索世界的婴儿。

奈何这个世界也是危机四伏,野外的大部分植物虽然很好吃,但也有毒,会引发各种各样的古怪症状。

对年年来讲,腹痛抽搐红疹这些惹人烦的事情,也是她从未感受过的新奇体验,更让她乱吃东西的习惯愈加严重。

帕斯卡尔跟踪监控了她一个多月,也对这孩子的馋嘴哭笑不得,又不能擅自做太多改动,便投放了一个七彩缤纷的蘑菇在年年手边,同时给她添加了体内分解毒素的能力。

这样一来,别的玩家也只会当她是触发了什么奇遇,至于会不会引发大规模毒蘑菇中毒事件,这也不是帕斯卡尔的考虑范围了。

何况,那么鲜艳的配色,也就年年会觉得它无害又美味,看也不看就往嘴里塞了。

当然,这能力的作用范围仅限于那些被她吃进肚子里的有毒物质。

随着年年渐渐开始与游戏里的其他玩家交流,帕斯卡尔也放下心来,时不时去观测室看看她,听她唠唠叨叨地讲述那些游戏世界里的趣事。

原本对此颇有微词的沃尔顿也不再找帕斯卡尔抱怨,反而大手一挥,给年年批准了每天长达一个小时的娱乐时间。

劳逸结合之下,年年的工作效率显著提高,还陆续突破了几项极限,只为了能按时回到游戏世界里,去与人说话、吃东西、晒太阳。

前几天近火星轨道的空间站出现故障,正在空间站系统里熟悉控制操作的年年快速反应,在空间站自动修复机能受损的情况下,封闭受损区域、实时监控宇航员身体状况、寻找问题、制订方案、征调其他设备和资源进行紧急修复等种种工作同时进行,在地面控制中心介入前就稳定住了局面,让那些并不清楚她这位“实习人员”存在的人们大为惊异。

但对早已溜进游戏世界里的年年来说,不管是空间站的工作,还是冰冷逼仄的宇宙,抑或是那十几名宇航员的生命,都不如她嘴里满满的甜味重要。

一直以来,年年在沃尔顿等人眼里最宝贵的品质就是听话,只要告诉她如何做,不管多么复杂繁琐的步骤,她都能一丝不差地执行。

这当然很好,总比年年有些什么叛逆心理要好很多,但也让她与那些智能系统并没有什么区别。

而空间站这件事过后,年年的主观能动性被所有人肯定,也愈发让沃尔顿感概他挖掘出的这颗宝石的珍贵。

“我听说了,你是个小英雄,救了很多人。”

这天,帕斯卡尔又来看望她,也提到了这件事。

“没有没有,”玻璃球不好意思地转来转去,“举手之劳,举手之劳。”

“不要谦虚,你当得起这个称号,”帕斯卡尔笑道,压低了声音,“我怎么听弗兰说,你用我的管理员权限在那边的项目组系统里乱翻?”

“我没有乱翻。”机械手揪住帕斯卡尔的衣角,“我只是想......做张通行证什么的。”

她现在的等级不够,不能离开出生的精灵族部落,更不能离开精灵族的领地翡瑟斯森林。

“通行证?去哪里的?”帕斯卡尔笑问。

“厄舍城。”玻璃球看向地面。

“怎么想去哪里?”帕斯卡尔对这座城市的设定记忆犹新,并不觉得这是个适合游览的好地方。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个一直在游戏里跟踪我的人吗?”机械手又揪了揪那片衣角。

“记得,而且还是个男的。”帕斯卡尔挑眉,“怎么?你去问过他原因了?”

“问过了,他说只是觉得我很有趣。”

“然后呢?”帕斯卡尔琢磨了一下,并不觉得“有趣”是个什么浪漫的评价。

“他说,明天可以带我去厄舍城玩,还能带我去看斗兽。”玻璃球滴溜溜转了三圈,“我是不是有朋友了?”

“嗯,好好相处,”帕斯卡尔打定主意去查查这个人的资料,叮嘱道,“不要用管理员权限作弊,这对其他玩家不公平,既然他说能带你离开部落,那就让他想办法。”

“嗯嗯,我记住了,”机械手向上举起,似是在发誓,“我以自己的人格保证,绝对绝对不乱来。”

......

那天,作为太空探索项目的一件重要工具,年年刚刚完成了最后一项测试,便被沃尔顿轻描淡写地告知了娱乐时间的永久取消。

那天,作为即将独自主导一艘探测型飞船飞离太阳系的主脑,年年的疗养仓被移除出了那间观测室,推入了摘除大脑的手术室。

那天,手术成功了,名为顾绵绵的身体停止了心跳,被正式宣告了死亡。

同时死去的,似乎,还有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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